是说风凉话?七娘迎着母亲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心里笑了笑。 天底下的母亲都是偏心自己儿女的,她不是不能理解母亲的难过。但这天底下也不是只有他们一家人,道理也不是只站在他们一家这边。母亲要这般将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在母亲眼里她的儿子是最无辜、最受罪的,这是不想再与其他家族来往了? 还说父亲是想要三哥早死,叫父亲拂袖而去——七娘看着牟氏的目光隐隐带着失望,她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了,母亲做得对不对,她自己能看清楚。 平嬷嬷一脸不忿地走了进来,还频频扭头看外面,就好象外面发生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似的。她轻脚小步地走到牟氏身边,伏在她耳边说道:“太太,奴婢方才看见娘子们一出我们致远堂,表情就松快了不少,竟是一丁点忧色都没有了!” 牟氏正是为三郎的遭遇愤怒、又因为七娘的话而生气的时候,这下一听平嬷嬷的话,那还有不大发雷霆的:“她们这是打量着,我三郎一死,就给她们的兄弟腾出位置来了!” “当真是好打算,好心思!”牟氏怒极一挥,将桌案上的青花茶盏扫落地下。 清脆的呛啷声伴着精致的茶盏破碎,洇出来的褐色茶水、茶叶残渣洇湿了牟氏脚下的织花地毯,一张色彩明艳、织工精到,千里迢迢从西域运来的地毯就这么毁了。 平嬷嬷不敢接话,但是表情很明显地是和牟氏同仇敌忾,叫牟氏的怒火越发盛了。 七娘狠狠瞪了平嬷嬷一眼,这个老起子东西是挑拨离间,惟恐天下不乱!姐姐妹妹们又没有做错事,开心些有什么不行?难道这道理竟是,三郎受难,全世界都该跟着哭,直到他好起来才足够?便是玉皇大帝也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母亲越发厌恶庶兄弟姐妹们,父亲也怕是越发厌恶母亲了! 平嬷嬷被七娘一瞪,心里也有些害怕,她毕竟不过是个奴婢,这下得了七娘子的厌,却不是好事了。但她很快想到,她的主人毕竟是太太而不是七娘子,只要太太看重依赖她,那她的日子就是好过的,七娘子的做法连太太自己都不喜呢,怕什么。 于是平嬷嬷朝七娘子陪笑了一下,心里又十分安稳了起来。 七娘看着平嬷嬷那张皱纹纵横、透着得意的老脸,简直要将清晨的饭食都吐出来。她冷冷地道:“平嬷嬷,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当了奴婢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清楚?是不是要我亲自教你?” “七娘子,这……老奴有罪,老奴口无遮拦,实在该死……”平嬷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脸惶恐地垂头请罪。 七娘厌恶地站到一侧去,受这种搅肚蛆肠的老虔婆的叩首,她真觉自己都要折寿几分。 牟氏怒道:“菁儿你这是作甚?平春是我的人,在我身边侍候也不少年了,你合该对她敬重几分才是!平春起来罢,此事你并无错处。” 平嬷嬷一脸感激地朝牟氏说了几句感恩话,又朝七娘道了两句恕罪,这才站了起来。 七娘只觉心里很疲惫,垂眸道:“母亲,我去前院看看三哥,便往芍园去,就不耽搁时间了,不然教授该罚了。”说完深深朝牟氏一拜,也不管牟氏再拿什么眼色看她,转身出了致远堂。 牟氏当真是被这个女儿的话激出了一肚子的气,顶心顶肺,恨恨一拍桌:“平春,你说她这是个什么样子?对我这个娘,你看她给的是什么脸色?我辛辛苦苦养的她这么大,竟养成仇了?” 平嬷嬷安慰牟氏道:“太太,七娘子怎会不敬重你,她是你亲生的孩儿。”平嬷嬷得牟氏赐了个座,小心地在牟氏跟前坐了小半个椅面,一张老脸显出了几分怀念神色,小声说道:“不过……老奴也还记着,七娘子还随着太太住我们致远堂的时候,那时候可真真是乖巧伶俐啊。” 这话牟氏听进了心里,面露哀伤,叹道:“可不是么?这孩儿越大,就越是不由娘……” 平嬷嬷又说:“那……那几位娘子那边……”这个老奴拿一双陷在皱纹里面的老眼,小心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