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油是牛羊奶中炼出。河西走廊往西,大片土地上,子民并无猪豚膏脂可用,可供耕作的土地也少,倒是牛羊马甚多。” 华苓咽下了第一口馕饼,又咬了第二口,说实在的味道还不错,只是干了些。她将饼子啃出了一个缺口,看卫羿,却见他眼神格外温柔,照样手里也没有第二个饼了。“味道还可以。为甚忽然给我买这个?” 卫羿说:“从甘州往西,这馕饼甚常见,地位与江南米饭相似。” “你常吃这个?” “嗯,在边地驻防,长途奔袭,是以馕饼为食居多。” 华苓后知后觉地问:“所以你是要告诉我,以后我也要常常吃这个么?” “并不是。”卫羿笑了笑,他策马靠近了些,伸手在华苓腮边蹭了蹭,将上面的芝麻粒抹去。“若是只要食米饭怕是有些难,西北地煮米饭不易熟。但汤水也常有。” “娶你并非要叫你吃苦。”他说。 形容不出心里的感觉。华苓怔怔望着卫羿,他的神情很认真,他也总是很认真的。他自己可以忍受不好的环境,可以忍受各种必须的疲惫,但会努力让她过得好。一直以来,他告诉她的就是这样的意思。顶天立地,这是个男人。 她忽然觉得有些忐忑,对方为她已经付出了许多,而她是否配得上他呢。 卫羿看她只吃了几口,就问:“可是不合口味?” “倒是还好。”华苓说:“只是现在不甚饿。” 于是卫羿把馕饼拿了过去。 他就要把饼往嘴里送,华苓反应过来,扯住他宽大的衣袖,顿脚道:“不许吃!” “为甚?”卫羿看着她,眼里有笑意。 “我吃过了啊,这还用问?”华苓顿脚,倾过身去,将饼子抢了回来。她猛地咬了一大口饼子,两腮塞得满满的使劲儿嚼。 卫羿也没有再说什么,抖了抖马缰,两匹马继续沿着河边行走。 金陵河边种的柳树居多,五六月里正是繁茂的时候,远远一望,从上游到下游就形成了青青的一条长带,配上两岸拙朴的房舍,风景很宜人。 华苓努力地又吃了几口,将饼子吃了一半,将自己噎得直伸脖子。吃馕饼子其实是该配着水吃的,一个饼就是一顿饭,谁能光吃饭不喝水? “勿要吃了。”卫羿看不下去了,将剩下的半个饼拿走,迅速地在小娘子啃出的缺口上咬了一大口,两腮鼓起,用力地嚼。 “你……神经病,没脸皮。”华苓痛苦地扭过头去。 卫羿又咬了一口,浑身都透着愉快的气息。 …… “谢九娘子,我们惠文馆里有人偷书!” 又过了几日,华苓在竹园里琢磨着画画的时候,何冯派了个叫方大的雇工来丞公府寻她,气喘吁吁地跑来了,说:“谢九娘子,此事何执事不知如何处置,他说了,许是要请谢九娘子定夺!” 正好有空闲,华苓见方大的时候已经换了外衣,叫人备了马车往惠文馆去。到从丞公府到惠文馆要半个时辰,她在路上听方大将事情说了一遍。 惠文馆开业才十来日,每日来客都不是很多,居住在附近的民众大概是能走得动的都来了一遭。当真想要看书的还是少,但这附近街区的人也都知道了,这是个不收钱银的馆子,两手空空进去,在里面呆上一日再出来是可以的。 而许多人也知道了,惠文馆里有许多许多的书,都是免费开放给人翻阅的。 有那心术不正的人就打起了这些书的主意,偷偷趁馆中雇工不注意的时候,将看中的书藏在腰间,拿腰带紧紧缚了,再大摇大摆地走出馆去。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书带出馆了,往后再拿去卖钱。 市面上的书,便宜的值几百钱,贵的几两银、十几两银都是有可能的。越是稀少的古籍,估价就越是高。 动一动手钱就来了,这样的好事,还真是有人愿做的。 但这回的事却又很奇怪,是偷书贼已经将书偷出去了,却又被外面的人发现了,反而送了回来。 华苓到了惠文馆,馆中客人都已经暂时被罗定何冯两人请回去了,雇工将大门守住,抓住的偷书贼拿绳子绑了,丢在庭院中央的空地上。那是个看着只有二十来岁的男人,一身灰扑扑的,被粗麻绳捆了全身,堵了口,呜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他偷出去的是一卷《周易》,被搜了出来,就放在旁边的矮几上。这是一卷旧书了,华苓刚好记得,这是前阵子从金陵市井之间搜集回来的旧书的其中一本。 罗定何冯两人迎了上来,深深朝华苓鞠躬,满脸羞惭:“谢九娘子,此事竟是我等工作疏漏,令此人趁机将馆中珍籍偷走,不敢推脱责任。” 雇工们跟在后面行拜礼,多数情绪都很激动,纷纷说道:“此事是我等工作不力,恳请谢九娘子责罚。” 华苓皱着眉没有说话,环视一圈。馆子才开张就遇到这样的事,这让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