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回来。”她用力抓住华苓的手,两姐妹都是轻轻发着抖,一道走进屋里。 谢贵和宋嬷嬷还在努力,厨下在正房门口架了炉子熬药。张良医给丞公身上插了许多根银针,但是他在摇头叹息。谢丞公的面色越发紫了,眼皮紧闭。谢贵不停地用力按压他的胸膛,是以一种会让人疼痛的力度压的,谢丞公的胸膛在起伏,可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娘子,娘子,凤娘子惊了神,动了胎气,怕是要生了!”又有侍婢急急地从云园那边赶了过来禀告,一听到这个消息,澜园里的仆婢又有了些慌张样子。凤娘的身子还不足九个月,这忽然的就发动了,不足月的生孩子肯定要比足月的凶险些。如今大郎君可不在府中! “急什么!”华苓大步走出屋外,呵斥道:“给我站稳了,仔细你说的话。稳婆、屋子、用物种种不是早备好了,将嫂嫂移到暖阁去,叫厨下烧多多的热水备着。再有要用什么的再过来说。” 那侍婢快快回去了,华苓站在廊下,就听得屋里一阵哀号,呼的是‘丞公’二字。她几乎是原地跳了起来,尖声道:“哭什么丧!我爹爹还未死!”华苓冲进屋里,推开动作发软的谢贵,自己给丞公爹作胸廓按压,看见宋嬷嬷已经呆愣愣地停了手,她斥道:“宋嬷嬷快继续。” 宋嬷嬷软到了地上,哆哆嗦嗦地面色发白,摇了摇头。给丞公喂药都已经喂不下去了,丞公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冷了,已经没有脉搏、没有心跳,丞公已经驾鹤西归,再做这些救援动作已经无济于事。 谢贵补上了宋嬷嬷的位置,张良医面色哀婉,沉沉地叹息道:“逝者已矣。丞公乃是一代英豪,已过知天命之年,也算得寿终正寝了。” 七娘无声地流着泪,从爹爹额头上取下湿帕,在冰凉的水里重新浸了,绞起来又放上去。 华苓几人又坚持了两三刻钟,屋外,几乎是整个府邸都已经响起了哀声哭嚎。六娘、八娘和四郎都回来了,跪在地下放声大哭。 谢贵探了探那榻上人的鼻息,叹息了一声,将七娘和华苓拉开了,低声说道:“丞公已是驾鹤西去,娘子节哀罢。” 华苓挥开谢贵,自己挨在丞公爹身边,用手指按在他的左颈侧。当真是没有心跳、没有脉息了。可是历史上曾经有过使用心肺复苏术两个小时以后,病患生还的记录。华苓立即重新开始了胸廓按压,她狠狠地看了谢贵一眼,冷声道:“立刻来帮忙,不然不要怪我和大哥处罚于你。” 谢贵低头以袖管拭了拭眼,他与谢丞公同岁,其实也已经是五十五岁的老人了。华苓既然如此说了,谢贵默不作声地重新开始帮忙。 柚娘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哭道:“是不是为着我清早就请了张良医去,才延误了爹的病情?……爹……爹……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二郎,对不住家族啊……” “拦住二嫂。” 七娘擦了擦脸,走上去扶住柚娘,直接往外扶去。 柚娘哭得很伤心,也很害怕。她是清晨身子有些不适,才早早叫了良医去。往前这样也不是第一回了,她如何能得知公爹的病会在此时发作?这事若是真计较起来,她在家族里怕是就没有容身之所了。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二郎赶回了家。 二郎试了试丞公的鼻息,将华苓硬拉开了。告诉她道:“小九已经尽力了,我们都尽力了。叫爹爹安心去罢。” 谢贵低头在一旁道:“二郎君、四郎君、几位娘子。丞公已经驾鹤西归,如此后事便该一一打理起来了。首要便是为丞公殓复、命讣,设起灵堂,将寿木运来。族里如今便该命人回去报丧。大郎君身在江陵,大郎君乃是长子,需请他速速下金陵来。” 家里如今就是二郎最长,二郎做主,点头道:“这些事,我等并不如何懂得,还是大掌事年长,资历深,就还由大掌事细细分配了做来。若要使用我等,尽管说就是。” 谢贵领了命,就照着金陵、江陵两地的风俗传统将丞公后事一一安排下去。 凤娘受了惊,提早了一个多月发动了,却很不顺利,直到晚上还未能见孩子露头。华苓原是守在澜园里,不知应该再做什么。但听得下人来报凤娘生产不顺,又想起了这是哥哥的第一个孩子,便去了云园。 大郎和凤娘的第一个孩子,直折腾到深夜子时才出生,幸好母子平安。 侍婢们在一旁提醒着,华苓便回了竹园。府里处处都已经换了麻布,所有艳色的物件都撤了下来。廊下挂的灯笼成了白色的,散着惨白色的光。 华苓吃了半碗粥,换了身中衣,就让侍婢们和辛嬷嬷都各自去略歇一歇。待得天亮,还有许多仪程要走。 脱了鞋上床,听到窗边有些响动,华苓抬头看去。在烛光黯淡的光影里,是卫羿翻了窗进来。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