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了小巧圆润的下巴,目光放肆地看向谢云嫣,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挑衅。 谢云嫣的手有些微的颤抖,连掌心都出了潮湿的汗,可她不仅没吵没闹,还用十分平静和缓的声音回道:“妾身知道了,这月的账本已送入书房,您可要挑个时间过目?” 这样尊卑分明的自称与他谓,谢云嫣从前并没有使用过。 如果她还有着不能被冒犯的清贵家世,俯瞰市井的世族身份,连歆郡主在抢男人这方面绝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偏偏她还没耍什么手段,这只是她自小养成的教养,在愤怒的时候冷静,在绝境的地方平心,甚至是以退为进。 不过这些做得再好,终究抵不过郡主二字。 连歆郡主的父亲,也即定齐国的康王,不日便上奏定齐国君求取这门平妻的亲事。 虽然国君在殿内看到奏折的时候,深深觉得他叔叔是在陪女儿胡闹,又陷入了万一自己女儿长大以后也这么造孽该怎么办的烦恼中,却还是亲笔将奏折批了下来。 在定齐国,商人的地位普遍很高,但康王还是给准女婿求来了一个上京监管衣料的差使,按照惯例,上任前一个月要去南部纺织局开阔眼见。 魏济明哪里用得着开眼界,他甚至可以将纺织的工序倒背出来,却不得不领着圣旨踏上了南途。 直到临走前,他都没有踏进谢云嫣的房门一步。 整日吃斋念佛许久不曾出门的魏母却在他走的那一日,推开素兰梨花木的房门,拄着拐杖搂着谢云嫣说:“好孩子,别难过,娘会护着你的。” 可惜事实证明,魏母护不住她。 魏家除了光耀门庭的魏济明这一脉,还有同居上京的其他正系旁支。 魏济明走后不久,魏家族长领着正系旁支的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魏济明的家门,无子不允纳妾一条条罗列出来,就要废了谢云嫣。 定齐国男多女少,被休掉的年轻女子,一般都会被亲族再嫁。 谢云嫣得知自己要再嫁,仍旧没吵没闹,她不动声色地回了房间,在木梁上悬挂白绫三尺,将纤细的脖子伸了进去。 哪知她刚把脖子伸进去,胃中就一阵恶心干呕,心里便有了让她撼然的猜想。 所谓才女,恐怕就是像她这样,好像什么都懂一些。 才女谢云嫣小的时候,还跟着姑姑学了些岐黄之术,粗略把脉一看,竟然自己诊出了喜脉。 她扶着床沿坐下,汗湿的手心反复摩擦着脖子上的鲤鱼玉坠,终是镇定了心神,将梁上白绫解了下来。 谢云嫣嫁给了魏氏位于城郊,基本不来往的旁亲张家。 有幸娶她的人,却不幸是个病弱到终日卧床的少年,不过张家乃是没落的书香门第,人口十分简单,除了谢云嫣那个名义上的夫君之外,只有这个夫君盲眼的母亲。 魏济明返京的时候,整个魏府都在为迎娶郡主而张灯结彩。 魏济明的母亲为着没有护住谢云嫣,一怒之下撞了梁柱,差点就见了阎王,此时正昏迷于别院的床榻,辛劳悲苦地养着病。 连歆郡主搂着魏济明的身体,甜甜地同他说道:“能娶我是你的福气,你说对不对?” 魏济明笑得温润,他低下头来看着她,柔声回答:“自然是福气。” 上京城内常常能听到新婚郡主如何得其丈夫宠爱的事迹,贵族少女与俊美夫君,他们在上京湖内泛舟,去城郊之外踏青。 魏济明和连歆郡主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的时候,谢云嫣却在张家过着举步维艰的清苦日子。 她被绑上轿子的时候,全身只有发钗和手镯算是可以卖钱的东西,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底层的贫穷,将钗子和手镯典当之后,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更艰难的是,她还怀着孩子。 好在张母和她儿子都是忠厚而本分的人,谢云嫣来他们家第一日,盲眼的张母便拉着她的手说:“这么滑的一双手,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