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虽爱逞才,平日最喜揽事弄权,听完也羡慕起宁家的清净日子。 宁安华笑道:“大夫药方上写你胎气还稳固,也听人说过怀孩子不能总是静养,时常也要活动活动方好,你每日一早一晚,就出来同我们一起用饭罢?” 王熙凤忙答应了。 宁安华又说:“你在荣国府管家,不知一日有多少事忙的,清闲些虽好,可你已经闷了几个月了,我只怕你这几个月闲不住,再闷出病来。” 这话又正戳在王熙凤心坎儿上,她便笑道:“不是我当着姑姑现弄,实是我从去年到了贾家,直到今年出门之前这一年,哪一日手上不经二三十件事?就算连睡觉,梦里都是人来回话呢。” 宁安华笑道:“可惜这里没那么些事给你管,我只想到一件,先问问你:不知你可上过学没有?” 王熙凤笑道:“我们王家世代武将,倒不似姑姑家里,书香世家,连女儿都读书上学。” 宁安华笑道:“你虽嫁了人,今年也才十六岁,我看你还小。不如这样,你每日到青儿屋里一起念书学字,一则解了你的闷儿,二则,你回去仍要管家,在这里先把常见的字认识了,读几本书,回去看帖子理账目,心里就更清楚了。” 王熙凤一想,这件事答应了只有好处的,便忙笑道:“姑姑有命,我无不从的。只是不知是哪一位教我?” 宁安华道:“檀袖是我的伴读丫鬟,六七岁就跟着我了,凡我读过的书,她有五成都知道。如今天热,青儿只在家里跟她上学,你每日吃了早饭,直接过去就是了。一应的笔墨书纸家里都有。你也不必给她什么。” 这样王熙凤白天要上学,就不会逛花园,她便能继续安心修炼。就是她五日十日去一回,她也能趁机调和她体内冲撞的能量,也省了再找机会。 安排好了王熙凤,宁安华回到房中,打开贾琏最后给的小匣子,先看见里面是一千两银票。 银票下面一张字条,用蝇头小楷写着苏、扬的三处铺子,后面又用更小的字写了各样货品,又标注着总管人和伙计的名字、出身、来历,甚至还有货源。 贾琏送她的这份谢礼还真是不小。 他把薛家的生意查得这么详细,大约是想自己从中取利。 可贾家并不从商,他又被林如海拘住,没精力做这些,所以才舍得把这些消息给她。 这东西但凡换一个本钱不够多,后台不够硬,对生意上的事也不太了解的人拿着,都只能是一张废纸。 可宁家在苏州和京中各有铺面,是林旭的陪嫁,现都是她管着。这几年在林家,因林如海先是山东布政使,又做了盐政,她偶尔听到一句半句,对生意上的事就更明白了。她又不缺本钱,后台么…… 宁安华命铺纸磨墨,把信息誊抄一遍,传白三过来,让他先和林如海报备一声——要借靠山的势了,当然得先让靠山知道——带人走一趟,凡是家里用得上的,或是几处铺面要的货,都可从薛家管事手里便宜弄出来。 若是顺利,这一趟至少能净赚两千两。归入官中一半,剩的一千两就是她的私房了。 至于坑了薛家…… 她只能说,连贾家这样的世交近亲都坑起薛家不手软,她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赚这笔钱又没什么风险,有银子不赚,那不是傻吗? * 七月初四,宁安华坐车到御史衙门,并不进去,只在门口停下,接宁安青回家,顺便送林黛玉上船。 即将抛父离家远行,林黛玉才六岁,如何不伤心难舍?林如海亦有许多话叮嘱。 宁安青在宁安华怀内也哭得哽咽,宁安硕亦转过身去,悄悄抹泪,连贾琏都面露不忍。 这等场景下,唯一一个神态自若的贾雨村就很显眼了。 宁安华用余光瞥了贾雨村几眼,便决定不管他了,把宁安青放下,和宁安硕两个说:“你们去劝劝罢。” 两人去了,林如海勉强收住离愁。 林黛玉却拉住宁安青,姑侄两个更是难舍难分。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