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马儿是走不过去的。” —— 二人又同前夜一样,如法炮制,由着陈澍在那?马儿的耳边说了些?悄悄话,于是这匹骏马也驮着它的“前主人”往山林里隐去了。 日暮时分,她?们又回到了那?客栈之中,却已有官差在门口?早早地等着了,见?二人回来,满面笑意?地迎上?来,只管问这一日游城游得怎样。陈澍正要老实答了,还好沈诘就在一旁,见?那?官差等了不短时间,心知必是官衙那?边来打探消息的,只管拿些?路上?无关紧要的所?见?所?闻来搪塞过去。 那?官差也是奉命而来,得了沈诘这些?话,好回去交差了,如此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三个?人又在楼下好生吃了一顿,日头还没尽数落下时,陈、沈二人就已满载而归,回到房中。 沈诘提前管店家要了笔墨,先是把这一日的见?闻,所?寻得的线索都先记录下来,留存成册,以备后用。陈澍先是瞧着她?一条一条地记录着,先还兴致勃勃地提醒沈诘,这儿添一条,那?儿增一句。后来乏了,她?那?脑袋直往那?桌案上?点,沈诘便又寻来床上?一条被褥,给她?披在身上?。 偏偏这会身上?披着东西了,陈澍却又清醒了,眨巴眨巴眼睛,似乎魂儿又回来了,凑过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沈诘攀谈。 “……写这些?究竟有什?么?用呢?” “我是派到地方来监察刑狱的,论剑大会业已结束,其一便是要回京述职,其二,此案事涉多方,已经不是我一人能查清的了。”沈诘道,“由此,必须要回京请命,再派人,甚至派将?来闯这恶人谷,为那?巨洪之中枉死的性命——” 说着,她?笔锋一滞。 “——性命。” 话说到半截,沈诘的声音却轻了下去,她?回着头,一只手按着额头,双目注视着那?她?自己写到一半的案情陈述,再翻开前几张,抿着嘴又从头看?到尾,手指一直紧紧攥着那?粗砺的宣纸,面上?神?情仿佛猛地被人敲了一锤一般,从中一点一点地裂开,连呼吸都顿住了。 须臾,这窒息一般的停顿过了,她?猛地抽了一口?气,落在桌上?的那?只手一动,似乎想?狠狠拍一下这本就不牢靠的破旧木桌,又硬生生地止住了,只以指尖叩了叩,随即凛声道:“死者,重要的不是生者,而是死者,我素来不会去揣度行凶者的意?图,此番竟因此落了一个?大坑!恶人谷放出这泱泱洪水,为的是灭口?—— “那?点苍关衙门的狱中,所?有牢犯,尽数都葬身在这漫天的巨洪之中了!” 第六十六章 夕阳西沉,最后 铱誮 一缕光照在这沙石遍布的河滩之上?,就这一瞬,砾石映出的霞光一闪而过,半面的良余山终于?摆脱了日照,陷入无边无际的昏暗之中?。 那密阳坡中?,早已破败不堪的房屋瓦舍,更是没了一丁点亮光。甚至那广袤夜空中?星星点点的星光,都比这一片漆黑,分不清哪里是影子?哪里是屋舍的残破村落要热闹些许。 哪怕早已入秋,似乎有夏夜的蝉鸣,还未燃尽生命一般不知疲倦地响着,几乎融入这沉抑夜色之中?。就在这缓缓流过的夜里,终于?,有烛火爆开?,那镇上?唯一一家还存着的客栈,亮起了灯来。 微弱暖光隔着纸窗,本就忽明忽暗,于?是再不能刺破这宁静如死水一般的深夜,远远地望去,恍若镇中?一颗孤独的星,与天上?那些遥相呼应,似乎也没有什么分别。也许正是因为这微弱的烛光,那蝉鸣似乎也?止住了,只有风吹着望子?,时不时掠过窗台,在地上?留下长而细的影子。 “你可以进去了。”那店主人手中?也?拿着一根蜡烛,冲着云慎扬扬下巴。 云慎原先随便捡了个桌子?坐着,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桌上?茶盏里的茶水早已干得连水痕都不剩了,也?没?有人为他添水。这样一个还算用心修葺的客栈,栏槛户牖,雕梁画栋,不过是旧些,破些,倒也?能显出往日气派。怎奈这客栈之中?,可不止有那么店主人与云慎二?人,他面前?站着的,正是白天不知何时从小巷内,破墙后冒出来的人,有男有女,各个凶神恶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