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树下席地而坐,一边擦剑,一边盯着他。 眼中的冷意毫不遮掩。 一个暗卫,也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可这是江照雪的暗卫。 暗卫的态度,随着主子的心意而动,前世江照雪满心满眼都是他,哪怕十七讨厌他,也会对他有所收敛,如今全然没了收敛,只能说明,江照雪在府里从未掩饰过对他的憎恶。 萧濯闭了闭眼,竭力压住心底沸腾的戾气,大步踏出了重雪院。 待他走出相府,府门外等候的苟公公连忙走上前,“陛下,回宫么?” “嗯。”萧濯上了马车,待马车走出朱雀大街后,又冷不丁吐出一句阴冷的话,“去诏狱。” 苟公公面颊抖了抖,低声应道:“是。” …… 人进了诏狱,才知一日竟也可以这样漫长。 萧霁坐在墙脚的草堆上,指腹摩挲着墙上被他刻下的痕迹。 那都是他刚入诏狱时刻下的,妄图记下度过的每一日。 可自从某一次他多昏睡了一些时日后,便再也算不清自己到底睡了多少日子。 他想了许久,也想不清,为何江照雪与萧濯会厮混到一起,又为何会一起针对他布下这么个局。 早知如此,当初在去雍州的路上,就该斩草除根! 远远传来诏狱沉重的大门被人推开的声响,萧霁不由眉头微动。 散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他的牢房前。 抬眼望去,只见男人身形高大挺拔,哪怕是繁复厚重的黑色龙袍穿在他的身上,也如他的步伐一样随心所欲。 眉骨与山根如山脉连绵而下,鼻梁极挺,薄唇浅淡,本是十分清俊的模样,可那双眼睛里的凶戾阴狠,哪怕是垂在额前的十二旒流苏都无法遮掩其锋芒。 萧霁豁然起身,眼睛死死盯着他身上唯有天子才可穿的龙袍,“竟然是你得了皇位?竟然是你!” “你一介冷宫废妃之子,凭你也配?!” 萧霁双手抓住牢房的栏杆,眼白因为失控的情绪而泛起血丝。 那日他察觉到隔壁牢房的萧濯被人带走,以为是要被处死,心中还曾有过片刻快意。 “骁翎卫是你的人……哈……你才是骗子!你戏耍了他们所有人!” 面前的人再无半分平日里端王风度翩翩的影子,已然歇斯底里起来。 但萧濯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开门。” 一旁跟随的无常替他打开了牢房,“陛下,可要属下——” “不必。”萧濯走进牢房,顺手带上了门,原本还算空旷的地方在他过分挺拔的身形下,显得不那么让人容易施展身手。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