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阳府没有接到朝廷的行文,态度强硬的话,甚至可以拒绝楚山兵马入境,退而求其次也是快马加鞭派人前往建邺核查是不是驿传出了什么问题——仅仅派人去见徐怀确认征调令是否存在,态度就太软弱了。 宁慈挥了挥手,说道:“无需如此麻烦,我相信靖胜侯不会假造枢密院函文。” 周运泽作为通判,并非宁慈的僚属,甚至有监督、弹劾宁慈理政不端的权力,但宁慈对这件事的处置只能说太过软弱,却没有特别不妥的地方。当然,周运泽他要是觉得有必要,也是可以直接派人前往建邺询问行文遗漏之事。 周运泽迟疑了片晌,也没有多坚持什么,只是朝宁慈拱拱手,说道:“那一切便听宁府君安排。” 在周运泽、程伦英及诸多官员离开,宁慈走回到与府衙后方的宅院。 宁慈没有携家小赴任,在泌阳的住所乃是一栋紧挨着府衙及其他官员集中住宿区幽静的院子,院子里有三四十名仆役、奴婢以及在南阳新纳的两名小妾照顾起居,自谓在诸多士臣里已是清廉如水了。 回到书斋坐于案前,宁慈看着窗外陷入沉思。 建继帝襄阳登基之前,宁慈与时任京西南路经略使的顾藩交好,之后也主要是在顾藩的力荐之下,才出任南阳知府。 当然,当时周鹤、高纯年等人也属意宁慈——宁慈能在诸多士臣脱颍而出,除了他作为士臣群体的一份子对唐、邓二州更加了解外,更主要还是他很早就不掩饰对出身卑贱的楚山众人的不满。 徐怀桀骜不驯、大权独揽以及战功之耀眼将他人衬托得黯然无色、令人嫉恨,这些还是其次,真正犯大忌讳的还是徐怀在汝蔡两州手段强硬的平抑地租、随意征没田宅以及丈量田地均摊田赋、清理民户对山林河川及矿产的侵占等事。 这点不仅仅违背了大越立朝以来“不立田制、不抑兼并”的祖制,更是触及士大夫凌然众生之上的根本利益。 宁慈以文渊殿直学士兼知南阳府,一年俸禄一千两百贯已经可以说优渥了,但不要说远在祖籍的妻儿老小要养了,他自己在南阳府宅院里三四十名仆役、奴婢以及两名小妾,一年的用度没有三四千贯根本打不了底。 士绅之家不兼田宅,何以立世? 倘若说绝大部分士臣主要还是不希望看到这种风气在大越扩散开来,与楚山暂时还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但南阳府以及襄阳府对楚山恨之入骨的士绅就太多了。 淮源旧属泌阳县,在楚山置县之时,甚至更早在桐柏山匪乱前后,像晋氏等家在桐柏山里都有大量的田宅、山林就为徐怀征没,或廉价赎买,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恨? 而在赤扈人南侵之前,襄阳府乃是京西南路监司所在,不仅很多胥吏来自汝蔡等地,汝蔡等地的士绅之家更是主要逃入南阳府或襄阳城避难。 他们当然希望收复中原,但他们更希望收复中原之后,能继续占有原先被迫抛弃的田宅。 然而楚山却立下怎样的规矩? 所有南逃民户,都视同放弃旧有田宅,皆充官有。 杨麟、刘衍等人驻守舞阳、叶县、梁县等地,这些地方的士绅以及大小地主,即便拖儿携女逃入更安全的襄阳城中居住,但只要继续安排家丁留守,监管佃户耕种,每年还是能保证有收成的。 然而等到楚山行营将汝蔡两州都囊括进去之后,徐怀就用强硬手段将这些田宅一律征没,总计数十万田地都拿来安置将卒家小以及仍然滞留在汝蔡两州境内的流民。 换了谁,心里不恨之入骨? 因此宁慈出知南阳府,上上下下都是指望他能抵挡住楚山将触手伸到南阳府来。 淮南大捷后,郑氏及神武军调守淮南东路,郑氏族人以及神武军将卒家小陆续从南阳迁出随军或定居建邺,为了更好抵御赤扈骑兵南下,朝廷对川峡诸州县进行新的辖区调整,设立了西秦路、东川路,分由高峻阳、顾继迁出任制置安抚使。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