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来是要做大事的,怎么能没点容人雅量?”沈雁慢悠悠拂了拂袖子。 韩稷双眼顿时眯起来,眸色也不觉加深:“你怎么知道我要做大事?” 沈雁拢着双手,气定神闲望着他:“你在戏园子里戴着花招摇过市,不就是想给永和宫壮壮声势吗?再加上你尚未得到世子位,作为一个有本事的男人,没有点企图是不可能的吧?别这么瞪着我,我父亲可是皇上身边的宠臣,我可不是你随便吓吓就能吓倒的。” 韩稷望着她,目光深得跟这宫城一样。 他也环视了周围一眼,然后走近来两步,说道:“我可真想把你的脑袋打开,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 沈雁笑得两眼只剩一条缝了:“你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我跟你的立场其实差不多,你不会这么对待一个目标相似的朋友。” 韩稷顿了顿,停在她面前半尺远的脸上露出丝阴寒:“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也不希望郑王做太子。”沈雁将身子略略前倾,让声音从齿缝里低低的溢出,两眼毫不示弱地朝他逼视过去:“瞧你这副模样,你一定没有想过那天在凤翔社,我为什么没有让安宁侯府的人过来瞻仰你的杰作? “你韩大爷本事齐天,自然早就看出来我窥破了你的计划。 “可你居然自大狂妄到只认为我是在搞破坏,而不想想假如我真想让你出丑,为什么不直接把你逼得在朝堂上站了队?那会儿你就是不落得阵脚大乱的下场,起码也会变被动吧?我都这么给你面子,你居然还想拖我去喂狼,果然狼心狗肺这样的字眼,指的就是你。” 韩稷的脸黑下来。 沈雁遥望这重重宫宇,抻着身子悠悠地吐纳呼吸,姓韩的固然是个人才,但他这样狂妄,屡次不把她放在眼里,实在可恨。谁不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子弟?不让他晓得些她的厉害,他是不会听话的。 韩稷两手叉腰,磨了会儿后槽牙,又眯眼望了不远处好奇张望过来的路人半晌,收回目光望着她道:“你说的这些,是你父亲的意思?” 沈雁斜眼:“难道你以为你重要到连我父亲都需要巴结你?” 韩稷睥睨她:“要不然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做那些事一定就是冲着这世子之位而来?” 沈雁微哂,“韩公子虽然有几分过人之处,但未免有些自恋过头。这就是我自己的意思。难道这世上只兴你韩稷一个人有那通天的本事,可以于不动声色之间纵观天下决胜千里?我虽不才,却也不至于连这点蹊跷都看不透。” 说完她又施施然补了句:“当然,兴许拿到这世子之位,只不过是你诸多抱负中的其中一个而已。” 韩稷抱着双臂,目光愈发莫测。 静默了半晌,他面色忽然又恢复了寻常,说道:“纵使你说的都对,我也想不到我有什么理由要放过你,就你的话说,我好歹是冲着当世子去的,要是让人知道我被个小丫头片子玩弄于股掌之上,我的脸还往哪儿搁?你说是不是。” 他一扫先前脸上的阴霾,摇着仍拿在手里的松树枝,呲着牙,犹如一只偷到了鸡然后正准备下嘴的老狐狸。 沈雁袖手挺直胸膛:“那么我人在这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跟她下的?真当她是吓大的,她只要振臂一呼,包管自有大把侍卫替她把他送到皇帝面前去,还轮得到他在这里动手? 韩稷一脸笑容蓦地敛去,神色也真正地冷下来。 他拂袖站在原地,冷傲之中看起来也带有一丝被看穿了居心的郁闷。 片刻他抬起头,再次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抬步走过去,“你——” “韩稷?” 还没等他开口把话说出来,忽然有道清朗的声音充满疑虑地在身后响起。 沈雁与韩稷齐齐望过去,只见汉白玉桥头上,忽然有率着大批随从的少年玉树临风地站在那里。 从乌云间隙中透出来的日光映射下看去,少年身材挺拔而秀雅,神情和煦而安宁,眉目间虽微有困惑,但整个人浑身上下却透露出一股亲厚敦儒的气息,就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韩湘子,又像是戏本子里那些美辞妙语幻化出的杨二郎,竟然又是个让人一看便觉赏心悦目的美少年。 可他身上大红底的亲王礼服与九翟冠带来的红尘之气,却又证明他的身份其实没那么神乎其神。 能够穿着亲王服饰站在这宫宇里的,自然不会是来历不明的人。r1152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