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上看,他又确实没有再纠结的理由。 不过,这到底是妇人之见,他还需要再仔细想想。 日暮渐浓,华灯初上。 刚用过晚饭,沈宓便就披衣去了书房,沈宓接过华氏端来的一盘秋梨,也屁颠屁颠到了墨菊轩。 进门她拿了只梨啃着,伏在书案这头望着沈宓:“老爷已经回来了。” 沈宓眼皮也没撩地看着手上的书,“我知道。” 沈雁卡嚓啃了口梨,又道:“你不去关心关心事情会怎么发展?” “能怎么发展?”沈宓翻着书,漫不经心地道:“他们又没有楚王涉嫌欺君的确凿证据,二则就是有证据,老爷也不可能因这个去揪他,而且楚王既然要暗中做下这勾当,必然也早就跟皇上留了底,说不定早就借淑妃的口表示过也许会有人以此针对他。 “这些事老爷都能够预想到,他又怎么会还去做?” 如今事情已然与他无甚大关系,他说起话来也是慢条斯理了。 沈雁见他话语里对沈观裕透着极大信心,不由道:“那如果他们要反转,又会采取什么办法?” “这我可不知道了!”沈宓瞄了她一眼。 这时窗外划过道闪电,几道雷声闪过,天上竟飘起雨来了。 雨声打得屋瓦啪啦啦作响,沈雁深怕呆会儿雨大湿了鞋面,遂也不敢多呆了,招呼福娘拿起灯笼便就准备回房。 才走到门口,忽一人披着雨粉走进来,想是没料到她在此,见到她时怔了一怔,才又垂头行礼。 沈雁认得是曜日堂的林泉,心下一动,不由道:“你有什么事?” 林泉又冲屋里的沈宓见过礼,才又道:“回二爷,二姑娘,老爷今儿原与诸阁老约好了夜里去诸府下棋,但这么大的雨,他的风湿腿疼又犯了,正躺床无法赴约,因而遣小的来传话给二爷,请二爷去诸府走一趟,跟诸阁老赔个不是。” 沈雁回头望着沈宓。 如今这种事情沈观裕已经很少惊动他,一般都是唤沈宣代去。忽然之间又来传话跑腿,难免让人意外。沈宓凝眉顿了下,站起来:“四爷不在府么?” 林泉道:“四爷奉了老爷之命正在改书稿,而且老爷说诸阁老身为首辅,失信于他本已不敬,假若二爷能亲自去,多少也显得更有诚意些。” 沈宓顿了顿,便就道:“知道了。” 林泉告退离去。 沈宓这里便就吩咐葛舟去备车。 沈雁这倒又不急着回房了,跟屁虫一样随着他回正房更了衣,又与华氏送他到二门下上了马车,这才又回房去。 雷雨声轰隆隆地,睡觉的话一则太早,二则雨声这么大也睡不着,便就点了炉香,坐在窗前写字。房门推开,一阵风吹得琉璃罩内的灯火闪了闪,是青黛提着一篮子湿漉漉金黄的大柑橘走进来,不由放了笔:“哪里来的橘子?” 青黛道:“鲁御史去岭南出公差回来,带回来好几筐橘子,方才过府来串门,便带了一筐与咱们老爷。老爷让各房里都拿了些。” 沈雁闻言抬起头来:“鲁御史来了?” 青黛道:“老爷在书房里与鲁御史说话呢。”说着将篮子放在桌上,拿干布擦干净橘子上的水,给沈雁剥了一个。“看这模样就很甜,姑娘快尝尝。” 沈雁脸上却满是诧异。鲁思岚的父亲如今是沈观裕的下属,办差回来串个门自是寻常。但沈观裕不是犯了风湿,正躺床敷药么?风湿痛犯起来是很让人吃不消的,他既然连坐马车去诸都去不了,又怎么从房里去到外书房跟鲁御史说话的? 沈观裕在撒谎? 可他为什么要撒谎?诸志飞是当朝首辅,而沈观裕在朝上与这些元老关系都还过得去,既然与他约好,他就没有故意失信的道理,而他眼下自己不去,反倒支使沈宓冒雨去诸家赔礼,难不成他跟鲁御史有什么机密要谈? 她问青黛:“是谁去上房拿的橘子?” 青黛道:“是奴婢去的。” “那老爷和鲁御史在书房说话,可曾有让人回避什么的?”她问道。 “哪有?”青黛将橘子皮掐成一点点的碎末丢进灯台,空中很快飘出股清新的橘子香,“外书房房门大敞着,侍侯的人都在门口立着呢。奴婢去的时候还听到鲁御史绘声绘色地说起南边见闻,直到奴婢走时他们还在说端州的砚台,这又何须回避?”r1152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