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打点得妥当,她又只出去了一个多时辰,因此全程倒是无惊无险。 韩稷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抬着杠,当然没有去吃面,看着她进了府门便就走了。 没谁让非他送她,他却似已然认了命,送了她或许不甘心,可是不送,他肯定会不安心。 是,他就当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臭丫头。 桂子胡同这里,陶行按照韩稷的吩咐,将宋寰主仆弄醒后便就放回了原先晕倒的墙角。 宋寰昏睡了不知多久,忽被小厮推醒,立时爬起来一看,还在先前晕倒的地方,而看天色却已然过去了两个时辰之久,想起要办的事还没办,也顾不得追究如何晕倒的了,急忙冲到柳府门口去拍门,没料想到门房去通报回来,却是二话没说便啪地将门关上,无论如何也拍不开了。 宋寰冲到柳府去的那当口,暗处盯着的护院也立时回到了曜日堂。 “老爷,宋寰又被送回来了!” 沈观裕顿了半刻,从书卷里抬起头来:“回来了?” “没错!他不但被送回到原来的巷子里,而且还去了柳府拍门,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柳府的门房不但不让他进,反而还将他臭骂了一顿,轰了出来!” 沈观裕双目骤凝,眉间浮起丝惊疑。 宋寰既是被楚王劫走,必然不可能有脱逃的机会,诚然鉴于他朝廷命官的身份,他们不可能将他挟持许久,但是最起码在早朝之前这大半夜里,是绝不会放过的。可为什么转眼他们又将他放了出来,还将他放回了原地? 更让人不解的是,柳亚泽为什么不见宋寰,而且对他还抱持着这样的态度? 他不由得放下书,站起来。 在窗前伫立片刻,他回头道:“你可还发现些别的什么异状?” 护院想了想,说道:“小的们因为担心曝露行踪,不敢靠得太近,但是也感觉得出来当时桂子胡同静得出奇,看模样胡同两头都已经有人作了打点,不曾放人出入。可是小的在宋寰重新出现之前,却发现胡同里出来过一辆马车,之后楚王率着他的人走了,而后魏国公府的韩稷也单骑出了来。” “马车?”沈观裕凝眉,略想,五城营任命之事事关众国公府的切身利益,且他们勋贵子弟与皇子们皆有交情,韩稷便是在场,倒也不算什么。只是那马车里坐的又是谁?除了楚王与勋贵之外,这件事还能够惊动什么人? 楚王是没有理由再多此一举的,他们只要将宋寰困到天明,那么五城营妥妥地就到了他手上。 那柳亚泽对宋寰的态度,会不会跟马车里那人有关? “你可曾追踪那马车?”他说道。 护院道:“小的们因奉命监视柳府,故而不敢擅离职守。” 沈观裕略带失望地唔了声,回到书案后。 事情有了变化,柳亚泽抵触宋寰并不是坏事,这样一来,皇后等于彻底失去了翻案的机会,五城营从此跟皇后郑王没有关系,虽然说假如没有这番变化,皇后也得不了逞,可宋寰只要把被劫之事陈给皇后,皇后也不难猜到是楚王下的手。 于是他到底还要落上几分成心为之的嫌疑。 诚然,他不惧皇后对他做什么,可是事情眼下这么样一变,事败的责任就完全落到了宋寰身上,试想到明日,他要如何去跟皇后解释他没见成柳亚泽的原因?他没有任何理由替自己辩驳。皇后就是想迁怒于他沈观裕,也已没有任何理由。 如此看来,这番变化倒是既达到了让皇后吃闷亏的目的,又让他轻轻松松地摘除了干系。 假设这番变化是来自于马车里那人,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辗转就到了天明。 这一夜宋寰也如卧针毡,只觉自己无端昏倒在路上必然有因,可又苦思不出究竟是何原因,更是不解柳亚泽何以对他这般抗拒。惶恐焦灼地熬到了天明,眼看已是早朝之时,不得已穿戴齐整出了门,到了乾清宫。 皇帝例行问着朝政,初时无话,没片刻,忽然就有人道:“启奏皇上,五城营群龙失首已有数日,如今衙门内如同一盘散沙,接连几地闹出纠纷也未曾及时赶赴处理,如今南城官仓一案告破,五城营总指挥使一案现如今是否可议决了?” 发话的是都察院御史吕文正。 沈观裕闻言,扭头看了看他。 宋寰闻言禁不住心头一抽,手持笏牌站出来:“南城官仓一案大理寺尚未定案,要议决也是明日,臣以为兹事体大,不宜操之过急。”r1152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