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翩跹而来的少女,韩稷眉间眼梢不觉已浮出一抹温柔来,先前还剩余的那点郁色也一扫而尽,等她到了眼前,听闻着她轻微的喘息声与淡淡的香气,他的心回归原位,不觉又恢复了素日安稳沉凝的样子。他环胸道:“你在做什么?” “明儿不是赛马?在准备押注的银子。”沈雁把封红封的事告诉他。然后道:“你找我干什么?” “我就是出来随便走走。”他负起手来,眯眼望着深天,“我看这天色挺不错的。” 沈雁也跟着看了眼天,点头道:“是不错。”然后带着点不好意思道:“我还以为你今儿晚上会带我们去出玩儿。” 韩稷倒是少见她这副小女儿态,扬唇道:“你想去吗?” 沈雁耸耸肩:“当然想去。过几天回了城,我哪里还能这么快活。不过你那么累就算了,我反正跟丫头们吃吃茶聊聊天也差不多该歇息了。”又道:“你报名了不曾?报的第几场?到时候我也压你赢啊!” 他摇头道:“我没报名。” “哦?”沈雁挑眉。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侍卫,昂首道:“我可是堂堂魏国公府的大公子,哪用得着去争这些虚名。” 沈雁觑着他那副神气活现的样儿,不由嗤了一声。不过他这话虽欠揍了点,却也是实话。从龙之功哪那么好得,他既然追随了楚王,各方各面自然是该以低调谨慎为上。想起楚王,她不由又凝了凝眉:“我觉得楚王也想打我父亲的主意了,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韩稷顿首,说道:“我知道他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最近没有跟我提起。不过有了刘俨之事在先,他应该不会再傻到使什么阴私手段来设计令尊。你既然知道了,若是不愿意,不理会他便是。” “我倒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我父亲也是个明白人。不过他这么做,我怕会让郑王盯上。”她说道,“郑王这次出来虽然低调,但我看他跟每个将领都保持着良好关系,我要是猜得不错,他应该也已经找你说过话了吧?” 韩稷为首的这些四国公府第三代子弟,与郑王楚王年纪都相差无几,将来各府的兵权也会传承到他们手上,前次皇后被刘俨拖累与勋贵们关系弄得如此之僵,郑王若是聪明的,自然该借机修复关系。而他既然想得出撞墙逼迫沈观裕这样的主意,又怎么会是个蠢人呢? 她叹道:“我觉得皇后这事不宜再拖,不知道你对接下来有没有什么打算?” 虽然斗垮皇后不是她的最终目的,但是如今朝局混沌未明,倘若不趁热打铁,也难免会让皇后捉住机会死灰复燃。其实自从沈观裕与皇后闹掰之后,她对于郑王承不承位倒不那么在乎了,郑王自有楚王缠,这也不必她多操心。 韩稷摸着下巴:“郑王开府之后,自有大把机会利用,我如今倒是要应付家父回朝的问题……” 沈雁望过去:“魏国公回朝不是好事么?为什么要‘应付’?” 韩稷恍觉失言,挑眉望着地下,有片刻未语。 沈雁看他不语,自然也不好追问,便就干笑了两声,于清风里拢起手来。 她曾亲眼见过韩家母慈子孝上平下安,韩稷虽对幼弟严厉凶狠,但又处处透着关爱,然自家子弟去掺和这些宫闱之争,想来魏国公定是不会允许的,韩稷既说“应付”,多半是因着与楚王这层关系需要遮掩掩饰罢——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别的了。 月下二人默站着,影子落在墙上就如一副泼墨的画,旁边摇曳着的树枝,倒使这一切生动起来。 韩稷忽然站直,说起:“我去山上走走——” “山上?”沈雁双眼立时亮起来,人也绕到了他面前:“那我也要去!”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在他面前竟这般无拘无束了。 韩稷望着她一脸毫不掩饰的期待,心里像是被蒲公英轻轻地掠过。本就是想来带她去的,可她这么紧张兮兮地,倒让人忍不住想为难为难她。他复又抱起双臂,拖长音道:“你怎么能去?黑灯瞎火的。再说就你跟我两个人,也多有不便。” “那怕什么?你看见我就能看见!”说着她从荷包里倒出两颗鸽卵那么大的夜明珠,珠子一现出光华,甬道四面顿时便亮成了白昼,就连两丈远外侍卫们眼角的鱼尾纹都清晰可见了。“瞧见没?这可是最有名的祖母绿夜明珠,有了它们我根本不必担心!” 至于什么便不便的问题,那根本就不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