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色渐晚,谢洵却只身来到安国公府。 祁庭已?经卸甲,高大身影站在通明灯火下,愈发衬托出剑眉星目,英姿勃勃。 他一脸不悦地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轻嗤道“我?没去找你麻烦,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年轻的?中军将缓步朝他走来,脸上尽是压不住的?怒意,冷声道:“谢侍郎是嫌命长吗?” 征战疆场之人本就一身杀伐,丝毫不畏惧再多一笔命债。 上次祁庭放过他一次,是因?为那时他已?经看到谢洵的?死志,可如?今那么多天过去了,这?人活得依旧风光无限,还气焰嚣张地闯进国公府。 谢洵不躲不闪,脊背笔直站在他面前,气势丝毫不逊于面前的?年轻将军。 他的?眸光平静,“祁宴淮,我?需要暗卫。” 祁庭闻言几乎冷笑,嘲讽道:“府上没有,谢大人另寻他处吧,来人,送客!” 在大晟,凡是有权有势的?武将家中皆会?豢养一批暗卫,更何?况是满门忠烈、三?朝为将的?安国公府,祁庭这?话就差把不借两个字顶在脑袋上了。 其实公主府也有暗卫,谢洵如?今虽与公主和离,可若将目的?和盘托出,也不见得借不到兵; 但?他不能去,他现在的?情况与被监视者无异,须得寻一个可靠之人来配合。 谢洵料到祁庭会?是这?副反应,并不意外,朝他走近一步,站在男子身侧,嗓音淡漠。 “你曾亲眼见到过江丞相的?野心,十万通辽军也险些被朝中官员联名上书的?庸策困死北疆,倘能肃清朝中蠹虫,你做还是不做。” 闻言,祁庭眼底的?冷嘲一扫而空。 诚如?谢洵所?说,他与江相一党的?仇怨确实不共戴天,在通辽军与北疆鏖战时,江相却坚决上书,称国库空虚,应缩减军饷,提高赋税。 此策一出,边境民心波动,将士斗志低迷,若非陛下和几位忠臣顶住压力驳回此策,只怕通辽二州此时已?入北疆腹中,十万将士死无葬身之地。 但?恨归恨,祁庭并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质疑地瞥了谢洵一眼。 “江行宣是三?朝老臣,又非兖州节度使?那样好对付的?庸才,你不过一个新臣文官,能有什么好办法?” 六月的?天总是善变,刚才还晴朗的?夜幕因?为月亮被几朵乌云盖住,瞬间昏暗了许多。 谢洵只是摩挲着袖中的?那把短匕,不经意间碰到刀柄上的?刻字,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忽然想通一件事。 在青州的?边陲小镇里,那晚江相派死士刺杀,他把其中一把短匕送给元妤仪防身。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她那样聪敏,一定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世。 可她后?来待他却始终如?一,照顾他保护他,甚至想要与他同生共死,元妤仪的?爱从?未因?自己所?谓的?罪臣骨血而有所?削减。 因?为知道,所?以送来了卷宗。 既是报恩,也是断情。 谢洵身形僵硬,想的?越深,便觉得心中越痛,分明是夏夜,可刀身冰凉的?温度却仿佛要钻进他的?骨缝里。 正如?他一早知道去年宫宴上那杯酒里添了药,她嫁给他另有隐情,元妤仪也早就知道他背负的?沉重身世…… 不对,不对,谢洵敛目,想到更早的?事。 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恐怕比他知道的?更早,他想起二人隐姓埋名,易容入兖州城的?那一日,耳畔浮现起元妤仪温和的?话。 “谢衡璋,你的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