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都督身边还有什么亲近的人么?”他放缓口气,问道。 “亲近的人?”老满贯往嘴里塞了几个干果子,边嚼边道,“好像也没什么亲近的人,二宝替他打理些日常琐事。” “二宝?” “就是他的书童。” 书童,那么显然是萧逸日常最亲近之人,萧辰迫切追问道:“你可知道他现下在何处?” “不知道,早就不知道了,萧都督被抓走后,他也就不见了。”老满贯想叹气,偏偏满口的吃食,叹不出气来,“那时候,都督被抓走,抄家的紧跟着就来了,整个都督府都乱了套,谁还管得谁啊。” 李栩皱眉:“那原先府里头的人,你还有往来么?” “二十来年,死的死、散的散、都没了,谁还会记得我啊。”老满贯想起什么,又难过起来,果子也不吃了,“连我妹子都跟别人跑了,再也不回来了,我们家就剩了我一个,就剩了我一个罗……”他叨叨地,反复重复着最后一句话,倒弄得李栩有些愧意。 “就剩了我一个”——自己何尝不是如此,萧辰轻叹口气,如他所料,这个老头半辈子都浸在赌桌和酒坛子里,不能期望太多:“小五,叫些酒菜吃吧。” 李栩看老头一把年纪伤心起来,心有不忍,也正有此意,便唤来店小二点菜。不多时,热气腾腾的菜端上来,当中便是一头金黄油亮的烤乳猪。老满贯吸溜着鼻子,左手持杯,右手举筷,方才的伤心之意早已抛诸九霄云外,大吃大嚼,满嘴流油,啧啧之声不歇。 “小五,还有酒么?”萧辰问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竟也想喝一杯。 “有。” 二哥甚少饮酒,李栩有些犹豫是否该给他斟上。萧辰的手却已经朝他伸了过来,他只得把酒壶递上。 萧辰自斟了一杯,微抿小口,随即一饮而尽,叹息般道:“说说萧都督吧,说什么都行,你记得什么就说什么。” 压根没听见他说什么,老满贯全部心思都在那头烤乳猪上,见箫辰、李栩都不甚动筷,他便老实不客气地将整头烤乳猪抱在怀中,正寻思着先从猪头啃起,还是先从猪臀啃起。 “喂!我师兄和你说话呢!”李栩直皱眉,提醒他。 “嗯嗯……嗯。”老满贯从猪臀上抬起油乎乎的嘴,“啊,说什么?” 李栩庆幸箫辰看不见,若是让他看见老满贯这副模样在说话,肯定拔腿就走。 “说说箫都督,说什么都行,好的、坏的、记得什么就说什么……”箫辰又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他本就不善饮酒,方才满饮下一杯,酒劲微微上头,醉意浅浅,倒是比寻常温和了许多。 老满贯抱着烤乳猪点头,努力地进入他被酒渗透的回忆之中…… ——二十多年前,顺德都督府。 满贯和妹妹是一起进的府,府里头的总管让他们先在厨房打了几个月的杂,见他妹妹手脚干净利落,便调了她去打扫房间;而满贯,因为人还算机灵,便安排他去看大门。 进进出出,满贯有时一天能看见萧逸好几次,但也仅仅限于在大门口而已。不管是对于那时的满贯,还是现在的老满贯,对于他而言,萧逸都是如天神一般的人物。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萧逸,那是他头一遭在门口当差。 正是黄昏时分,晚霞漫天,他正惦记着晚饭何时送来,便见几名轻骑由远及近,朝都督府而来。为首那人不过二十来岁,骑着一匹黑马,玄袍银弓,俊美异于凡人,直叫满贯看呆了眼去。 至都督府前,那人翻身下马,瞧见满贯的呆相,马鞭随手一指。 “新来的。” 满贯本能地点头。 “那还不开门!”语气有些不耐。 满贯那时并不知他是谁,却摄于他满身挟带的绝代风华,便要去开门。正好总管自内开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