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投下的光点时,因稀有绚丽被赋予价值的石头又离他远去,坠进衣袍漆黑的深渊里。 蒙顿格斯轻咳一声把手恹恹地收了回去,他抽出一根同他身形一般短小的魔杖,在灯火鞭长不及的暗影里拖出一瓶蛛网密布的葡萄酒,两只杯口的缺损都被使用痕迹打磨圆滑的杯子。 他用魔杖点了点酒瓶,在厚厚的蛛丝中凿出一个柔软的坑洞,酒瓶浮了起来,斟满两个杯子。他再一挥,其中一个杯子平滑的停在菲欧娜身前,葡萄酒还在后坐力的作用下来回奔忙,扬起一丝丝劣质酒精混合着让人两腮发酸的单宁的葡萄味。 蒙顿格斯终于不慌不忙的说到正题上,“百分之二十。” 他狮子大开口的报出佣金。 弗雷德在桌下紧紧的握上菲欧娜的手,她纤柔微凉的指尖在他手心里轻轻划动,像是让他放宽心的安慰。她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鲜活的表情。促着眉头盯着逐渐平静的葡萄酒,那双眼睛是弗雷德从没见过的为难神色。 “十。” 晦暗的葡萄酒静止下来,浸透酒夜的暗沉光斑汇聚在一起,没再起波澜。 “难办啊,福利小姐。”蒙顿格斯前探的身体缓缓滑进黑暗里,藏满污垢的指甲在桌子边缘轻敲,“不过。”他饱含深意地顿了顿,“谈不成也没关系,就当今天我们没见过面。”他撑着桌子起身欲走,短粗的身材拖了他起身后腿,不输暗处的黑色里,他身形的轮廓并没有因为他的站立增添太多气势。 混蛋,早知到就该让菲欧娜假扮成什么人来找他。弗雷德旋着手里的魔杖暗自低骂。 “等等!”菲欧娜拍着桌子站起来,她身上的斗篷‘哗’地一声抖落下来,随着桌面上暗沉的光斑开始摇晃,“十五,怎么样?” 她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有些失控,她被油灯映照得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坠入陷阱里的无助表情。 “蒙顿格斯,别太得寸进尺。”弗雷德蹭地站起来,揽住菲欧娜的腰。像是为飘摇的浮萍奉献一道停靠的彼岸。 蒙顿格斯像是吃定了他们再找不到第二个敢接这样生意的人,这里是他挑好的地方,脚底抹油的本事没人比他更在行,况且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娃娃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思及此处他脸上的表情越发游刃有余,“十八,不能再少了。”他手持魔杖在空气里划着圈,杖尖指向菲欧娜斗篷的口袋,“刚才那条项链,该当作谢礼才是。” “成……成交。”像是着句话抽走她全部底气,菲欧娜颓丧的又坐回凳子上。 南法的别墅夏天是不是有些太热了?意大利倒是不错,佛罗伦萨街边的海鲜餐厅比伦敦的不知道好几倍,或者两者都可兼得,一周法国,一周意大利。蒙顿格斯思忖着佣金到手后的生活,坐回油灯可以照亮他的地方。 他五指伸开悬在酒杯之上,将魔杖抵进手掌,“百分之十八的佣金,外加红宝石项链的谢礼。”话音同他掌心中流出的一滴血一同落进酒杯里。 菲欧娜也抽出魔杖,一道冰凉划开皮肤,鲜红的血液茫然落下,在晦暗的酒汤里掀起涟漪,“永远不能对人提及我的名讳——菲欧娜·萝塞拉·福利。” 推杯,换盏。 一饮而尽。 像是害怕菲欧娜临时再多加条件一样,只是不能提及名字这样小小的要求太过便宜,蒙顿格斯喝完酒走得飞快,移形换影前还欲盖弥彰的敲打一句,‘凤凰社还有公务要忙。’ 尽管木屋内也是寒冷但任和海风肆虐的室外有着温度的落差,弗雷德走出木屋,鼻尖似乎捕获到一点海浪的味道。 菲欧娜还坐在桌边,鲸油灯在海风的进攻下快溃不成军,她吹灭灯光走了过来,站在弗雷德身边,钝钝地环上他的脖子。 即使伸手不见五指,她也想像得到,弗雷德总是舒展的眉头一定拧在一起,他的手臂迟迟没有回抱她。他是还在为下午的事生气,还是自责不该介绍一个一知半解老奸巨猾的人过来。 “我最害怕和傻瓜做生意,蠢人才会把事情弄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海风像是踏过子时的门槛,突然变得温和起来,菲欧娜觉得脸颊被海风挠得有些发烫。 弗雷德在她腰上捏了一把,释怀心中的郁结,抛出一句打趣的话来,“刚才我演得怎么样,小狐狸崽子?” 扮成猎物的样子诱敌深入,她比谁都在行。 “特~别~好~”她的舌头有些打结,呼吸里全是发酵的葡萄,“我还没有好好参观过把戏坊。”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