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岂非是嫌命太长,想要自寻死路。 “自从暗牢里出了事,城东没少抓人,宫内也发落一批。不想落得身首异处,最好安守本分,别胡乱打听。”年长甲士好言相劝,只盼对方不要糊涂。 好在年轻人听劝,被当面说明厉害,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老实地闭上嘴,不再想着问东问西。 队伍穿过长街,途经两条道路交汇处,遇见数辆贵族马车。 车行得急,车奴奋力挥动缰绳,相隔一段距离就在高喝:“让开!” 甲士和奴隶,身份天差地别。车奴大声斥喝,行径无礼之极。甲士们却敢怒不敢言,非但没有叱骂车奴,反倒要让至一旁,容车辆通过。 车奴耀武扬威,故意加快车速,掀起大片尘土。 几名甲士怒目而视,近乎要忍不住怒气。被同袍按住肩膀,强行扣住手腕,才没有拔剑冲上去。 “别冲动!” 见甲士闷声不语,车奴得意洋洋,驾车扬长而去。 一辆又一辆马车从身边经过,车身上雕刻贵族图腾,车上的奴仆傲慢放肆,仰仗车中人狐假虎威,睥睨路旁的甲士,全无半分敬畏。 “刁奴!”眼睁睁看着马车走远,甲士气得牙痒。 “行了。”甲长喝止众人,劝说道,“近日风声紧,莫要生事。” 甲士们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自从农令家中出事,宫内下达旨意,巡城的甲士被严格约束,稍有不对就要问罪捉拿。 农令全家被屠,财物被劫掠一空,作案之人早就逃之夭夭。听说在城郊落草为寇,成了远近闻名的盗匪。 贵族们不想着缉盗,只缩在城内耍威风,对甲士百般施压。时至今日,甲士的地位一降再降,以至于贵族家奴都敢白眼相看,如何令人不怒。 “我等甲士,怎容刁奴欺辱!” “城内行商言,晋行变法,国人、庶人能以战功得钱绢,还能得官爵。我等守卫天子城池,如今反不及诸侯国庶人,还被奴仆轻蔑,何其可笑!” 甲士们愤懑不已,都是郁结于心,长期得不到排解,如一座座活火山,只需一个诱因就会爆发。 “我何尝不知,然我等身在上京,家业亲人皆在此,又能如何?”甲长没有制止甲士的抱怨,也未如先前一般劝说众人,而是不断摇头叹息,心中无限悲凉。 队伍陷入沉默,众人都没再出声。 天子日益昏聩,贵族们穷奢极欲,百姓怨声载道,又能如何? 相比之下,诸侯国蒸蒸日上,四大诸侯各自雄踞一方,小诸侯争相依附,天下共主空留虚名,权威一日不如一日,迟早荡然无存。 “早知道……”一名甲士喃喃念着,后半句话含在嘴里,很难听清楚。 左右之人看过来,他猛然闭紧嘴巴,无视对方的疑惑,再不肯多言。 他没有告诉同袍,他与城郊盗匪相识,其中一人还曾邀他入伙,被他婉言拒绝,自那之后再没有联系。 早知今日,他宁愿跟随对方出城,带着家人一起走,省得留在城内受气。 接下来的一段路,众人异常沉默。想到今后的日子,都是意兴阑珊,提不起太多力气。 前往城门的途中,身边陆续有马车经过,车上雕刻贵族图腾,观方向皆是去往王宫。 “今日没有朝会,入宫是何缘故?” 甲长察觉到异样,碍于身份所限,也猜不出所以然。 一行人来到城下,同另一队甲士相遇,才从对方口中得知,今晨宫内来人,传天子口谕,要求紧闭城门,无诏不得开。 “不开城门?” “正是。” “奇怪了。” 这件事委实古怪,甲长凝神思索,猛然间想起昨夜之事,不由得神情一变。 诸王子夜入王宫,至今未出。 贵族齐聚宫内。 城门紧闭,无诏不得开。 线索串联起来,越想越是恐慌,甲长脸色发白,额头冒出冷汗。 他不敢再深想,急匆匆告辞同袍走下城头,一路策马返回家中,第一时间召集家人,告诫父母妻儿不要外出。 “城内或有大变,家中严守门户。” 甲长郑重其事,家人们虽有不解却未出言反驳,依他所言进行安排,直至风波过去。 诸事吩咐妥当,甲长独自坐到桌前,拿起杯盏一饮而尽。盏中水已凉,顺着喉咙滑下,刚好缓解心头燥意。 他放下杯盏,起身走至门前,一把推开房门,眺望王宫方向,期望是他庸人自扰,最糟糕的情况不会发生。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