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祝三就不爱听了:“怎么不敢了?他是个能人,我也不差呀,好些事是我查出来的呢!他手下的人还干不了呢!咱们是什么人……” “咱们是什么人?” 母女俩重了一句话,都停了下来,祝三道:“咱们是什么人?干什么事不辛苦?我不再跳大神了,听说,前头哥哥是杆子上掉下来摔残了没几天就病死了的,我不想这么下去了。哪怕当货郎呢。当官又比当货郎强了。头先攒的钱也没了,朱家村也结仇了,县城还有于平。这儿也不消停。在驿馆的时候,他就说叫我去,那时爹的官司还没了,我就没答应。现在我还怕什么?不如跟他进京。” “他是哄你的吧?做官哪是那么容易的?哪有女娘做官的?” 祝三道:“现在有了。” “你……” “是娘把我当儿子养这么些年的,我习惯了,娘也习惯了吧。” 张仙姑目瞪口呆,半晌说出来一句:“无法无天了!” 祝三听了,觉得这个词真是不错:“也行。真能无法无天就好了,只怕还是不能够。”如今,还不是没能离了郑熹的摆布? 张仙姑气得把桌上的银钱一把扫到地上!“你这是作死啊!” “以前哪一天又离死远了呢?挣一顿吃一顿的,”祝三耐着性子道,“头先知府要把我送人,你有办法?你能闹?我看明白了,人往高处走,起码能踩在咱头上的人少些,猪狗作践不了我!现在这样,挺好!这个郑七郎拿我有用,咱们也要用得到他。” “你斗得过他吗?” 祝三觉得奇怪:“我干嘛一上来就要跟他斗呀!我又不是活够了,我还想留着命以后过好日子呢。” “你哪知道这些贵人的心哦,就要掏心掏肺对人家……” “那个人,面冷心冷的,烧他的热灶都只能烧出一壶温水。买卖公平,互相对得起就得啦,”祝三说,“我不管他的心,只管我的心。他有一句话说对了,我是不甘心的。” 听了这句话,张仙姑把所有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起身去里间看朱神汉了。 朱神汉还在昏睡,张仙姑吸吸鼻子,去后头又熬了一碗药出来,把朱神汉摇醒:“来,吃药了。” 朱神汉发了一会儿汗,还是迷迷糊糊的,说:“不吃了。” 张仙姑怒了:“放屁!都是钱!你道孩子趁这几个钱容易吗?!都灌你嘴里了!你还挑剔!” 朱神汉扯着脖子叫:“老三、老三!” “你还嫌她累得不够呐?又有什么要支使的?” “你懂个屁!” 祝三走了进来:“怎么了?” “没事,你睡去!这些日子你还不够闹心的吗?老东西,睡你的吧!”张仙姑把朱神汉塞进了被子里接着发汗。 朱神汉没声音了,祝三把门板支好,被子竖折一半铺、一半盖,洗漱后也躺下了。却总也睡不着,她想着心事。郑熹的钱物都收了,是得跟着他走了,跟他走也没什么不好。但是自家不能再是这样的打扮了,也得收拾些行李。一家三口的铺盖、一点箱笼、几身衣裳,路上要用的东西…… 里面又传来小小的说话声,是朱神汉推张仙姑:“老婆子,睡着了没?” 张仙姑也是一肚子的心事,正在咬牙切齿:“干嘛?” 朱神汉的声音很虚弱道:“清风观知道吧?就是那个老……唉,我来的时候借住在他那儿,在最西北的那间屋子是我住的,那屋子床下左床柱子往里数第三块砖是活动的。我在底下藏了二两三钱银子还有半吊零三十个制钱。你去取了来,家里没什么钱了,我又病着得花钱,别再抓药了,我要是扛过去就扛过去,扛不过去就是命!也别打什么棺材了,找块破地埋了就行。这钱呐,省着点儿你们娘儿俩……” 张仙姑道:“说这个做什么?” “本来想,有一笔买卖,能赚个二两半的银子攒一攒的呢,老三大了,到了要花钱的年纪了。” “你别惹事儿就成啦!老三媳妇都有了,于大娘子死了儿子,拿媳妇儿招了老三做女婿……” “嗤,莫哄我,你生的女儿怎么再娶妻?”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