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儿上能看的就只有这些了,祝缨心道:早知道我就悄悄溜进来翻看了。 她嘟嘟嘴,眼巴巴地看着王云鹤。王云鹤道:“看也看完了,走吧!” 祝缨乖乖地跟他到了他的房间,随从打了水,给二人洗了手。又有小厮点了香,给两人熏了熏身上。 王云鹤道:“看也看完了,可以放心了?” 祝缨问道:“您什么时候验尸呢?” “嗯?” 祝缨道:“这个天儿,就放了冰,它也存不了太久啊。” 王云鹤:“知道。” “那您什么时候验、什么时候审呢?我想请个假,听一听,行不行?” 王云鹤好笑地说:“怎么?大理寺还盛不下你?” 祝缨摇摇头,不带心机地说:“不是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些日子大理寺在复核案子,我是新来的,也核不了什么大案要案的。可即使是小案子,都是陈年旧案,也有些涉及生死的,还有些涉及证据的。 凡案子,除非京城附近的大案要案,钦命了大理寺去办,头一道必是地方上先过了一回手了,到了大理寺手里的有一多半儿都是不新鲜的。不新鲜的证据,有时候未必准,只好看他们写的、画的,填的尸格之类。我觉得这样不太行!想要案子办得好,还得先看新鲜的。 人传个话儿,一句话不超过十个字,只要传过了三、五个人,必然走样。十个字的话尚且如此,何况一件案子不知道有多少牵扯呢?我见过了新鲜的,以后再看陈的,心里就有数了。” 她说了一长串,王云鹤也不嫌她烦,反倒觉得她肯动脑子,说:“倒有些道理。如无意外,明天就该验尸啦。这个你不能看。你想要听呢,倒也不难,只不能一身官衣过来。” “我懂!大理寺评事掌出使推按,没有令,我不能往别的衙门去叫人误会了。”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祝缨打入职以来就没干过本职工作,整个大理寺都被复核十年前旧案给卷了进去。如果没有这件事,祝缨真的应该先读一读前辈们判的案卷,然后就开始办案了!评事品阶虽低,却是个可以接受命令出去提人问案的职务。她的两位还没回来的同僚,就是干这个本职工作去的。 如果没有命令,祝缨就一身官服大剌剌跑去京兆府的衙门里,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王云鹤道:“你已经请假了?” “没有,不过郑大人知道。我趁着端午假跑出来的。等会儿我就接着上路,开城门的时候我能赶得上进城到大理寺应卯。应完卯,我再想办法出来。” 王云鹤道:“不要耽误了正事。年轻人,目光要放长远一些。没有这个案子,还有下个案子,你总能有机会学到东西。如果因为这个,敷衍了手上正在做的事情,是得不偿失的。” “是。” 王云鹤道:“天黑路远,如何赶车?我派个人送你。” 祝缨笑道:“我有伴儿一同来的,我还能眯一阵儿,他们赶车。” 王云鹤问道:“尸身你也看过了,看出什么来了?” 祝缨道:“是个过日子的好姑娘。相骂无好话,曹家、陈家打成这样,怕也说不出她有什么好来。但是我却知道,如果婆家说她不理家,恐怕是假的。” “哦?你探听得到她受婆家虐待,怎么就知道她是持家的人呢?”王云鹤语重心长地说,“你也看过不少案子了,案子见得越多,人的心里疑心就会越重,越不会在有证据前相信任何一个人是无辜的。你看有的妇人被丈夫打得凄惨,再看她做过的事情,就又同情不起来。” 祝缨道:“我……知道的。我就是在乡下长大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不是穷的受欺负了,就一定是个好人了。我有证据的。” “哦?” “旁的不好说,她的手。”祝缨将自己双手抬起,两个拇指并起动了一动。 王云鹤道:“手怎么了?” 祝缨道:“变形了。这是织布女人的手,要推机杼,用力的时间久了就会变形,变粗、变短,指甲也会变得不一样。” 王云鹤讶道:“这些是谁教你的?大理寺有这本事的人……不不不,大理寺倒有两个好仵作,识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