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也借着这些便利,又往崇玄署去走了一回。 到了崇玄署,又发现这里非常的忙碌,与她上次来的时候全然不同。她拉了个熟人,问道:“你们这儿怎么啦?是太子娶妻还要准备法事?” 熟人一脸的菜色:“呸!真是那样倒好啦!咱们也能沾点光!是清查!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说,王京兆他没别的事儿忙了吗?怎么就管起我们卖度牒的事儿来了?也不想想,我们卖出去多少钱缴给国库?” 因王云鹤一封奏疏,崇玄署也如同之前的大理寺一般,开始清查旧日的度牒之类,非常要命!王云鹤的意思,度牒收钱是应该的,因为僧尼道士不缴税,这对国家是不利的,所以度牒钱就算是一次性的买断赋税。但是!度牒不能给钱就卖,得是个正经的出家人。崇玄署不分好赖就卖度牒,不行!得有个门槛儿。先考试,考过了才许缴钱买。 以往的那些,也要往回查,再查出些陈年旧案、无头公案呢?万一是个江洋大盗隐居呢? 署玄署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卖度牒的钱就整个朝廷一起花,出事儿就让他们自查。 苦死了。 “我们崇玄署才几个人啊啊嗷!哪干得过来啊?!!!”熟人已经三十来岁了,胡子都蓄了,嚎得像个傻小子。 嚎完了,问祝缨:“你们大理寺有什么妙招吗?” 祝缨同情地看着他,说:“堆人,没日没夜的干,干个两年,这不今年就封卷了。让你们自查就知足吧,总比御史台或者我们大理寺来查你们强。” 熟人的脸更绿了:“你来干什么?” 祝缨道:“看看你,好久没见了,才知道你这儿有这个事儿,不过,我倒有个办法。” “你说!算我欠你个人情。” 祝缨道:“你先分分类,让各寺观自查嘛!再查那些游方的……” “游方的上哪儿查啊……” 祝缨一摊手:“你先把大的寺庙,尤其是报恩寺之类查了,它们没纰漏,别的地方出纰漏不至于太难看嘛。譬如,我看看,京城的庵堂寺庙的档,你这儿有吗?” 她借着给崇玄署分析功夫,把京城的庵堂的档又给过了一遍,与自己之前踩点的一对比,取中两家风评不错、不太差钱,还会舍粥赠药的尼庵,心道:花姐要接着学医,可往这两家去。 也常有善信会往庵堂帮忙之类,一边帮忙一边学,也不打眼。 告别了崇玄署,她回家就把这事儿跟花姐说了。花姐哭笑不得:“都快秋收了,现在哪有功夫管那个?你忘了?咱们家还有地呢!收租可不是到时候人家就交你手上了的!” 又教祝缨怎么收租子,怎么分辨收成的好坏。花姐道:“佃户想多留一些,地主想多收一点。怎么取中,可是门大学问。一味做好人,自家要精穷了,一味盘剥也是伤阴德。” 祝缨又学了一回土财主收租,只得暂把这尼庵的事略放一放。不过她转头却往这两个尼庵各舍了点香油钱。 等到秋收之后,花姐上报:“咱们收的是新谷子,因是薄田,又是头一年,收的略少些。他们不用咱们的牛犁种子,就抽租就少,十亩收一石半的谷子,谷折米按七成算。明年就可多收一点,能再多收一半。” 基本就是什一抽租稍多一点,明年也就是抽两成。比起别家算是很有良心了。花姐道:“三郎是官身,不用缴税,这是净得。” 张仙姑乐呵呵地说:“要搁以前,这是一大注收成,如今倒不这样说了,还要觉得它不多。” 祝缨道:“以后会有更多的。” 这收上来的租子,祝缨也是放到那个相熟的米铺里存着。米铺老板精明,看她仕途不错,不趁着新米上市压价,还照着原价收了她家的。 等到秋天的事儿忙完,祝缨要花姐去尼庵拜师学医。花姐道:“还有新房没定下来呢。再有,也不知道人家收不收,也不知道那里师傅好不好相处。” 祝缨笑道:“什么好不好相处?我已在那里舍了几次香油钱了,不好相处也得好相处。且你又很讨人喜欢,再没有不成的。” 花姐嗔道:“胡说!走,看房子去。” 她终于给祝缨找到了合适的房子,在与金家相邻的坊里,出了坊门,右拐就是金家那个坊了。单院儿,有门房三间,左边厨房、右边放杂物,有上房、左右厢房,也有个水井供洗浣。坊内也有甜水井。尽力杀价也只杀到三十五贯五百钱,对方就不肯再多让一文了。 一家四口去看了房子,祝缨就先满意。张仙姑也说:“贵是贵了些,多饶三间房可以放东西哩!这头当厨房,那头就放些米粮,也省得总去兑。” 祝缨还住西厢,花姐就住东厢,现在房子里的隔板也可以拆了过来用。祝缨本来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