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不敢硬要闯进,只将窗户扒拉开一道缝,伸头往里瞧。一瞧之下肠肚里开始翻江倒海,跑到墙根边吐了起来。 祝缨神色如常,出来站在门口问道:“他娘子呢?找到了没有?” 外面人说:“还没有。” 里正埋怨:“你怎么当婆婆的?不知道儿媳妇去了哪里?”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我哪知道?没用的东西,娶了她进门来也没能看住男人。” 祝缨对小江道:“你们先出去。打听一下这家人家的为人,尤其是常命的娘子。” 小江掏出个小瓶子,打开闻了闻,脸色好了一点,道:“知道了,我这就去。” 张仵作对小江稍有点意见,年轻女子,不找个好人家嫁了,当仵作?张仵作有点看不下去,甚至觉得小江是不是别有所图,以及脑子不好使。想要接近大人,你学什么仵作啊?!但这样的尸身…… 此时他忍不住说:“大人,她才见着这样的尸身受了惊讶,让她缓一缓、歇一歇吧。女人家哪能看这个呢?别再派差使啦。” 小江道:“我可以的。” 她和小黑丫头出去,先装成受了惊吓的样子向村里的年轻媳妇讨口水喝,那人面相挺和气,说:“我家离这儿不远,娘子跟我来吧。” 小江一边喝水一边同她聊天,说:“太吓人了!” “是啊!” “什么仇什么怨呢?” “是啊!” “我师傅张仵作当了这么些年的仵作都吓得不轻哩!”小江又表露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果然引起了年轻媳妇的好奇。这媳妇问:“你也是仵作?” 小江有点自豪地说:“正学着呢!要是有女尸,是不好叫男人瞧的,就得用上我了。这个是男尸,就先不用我。” “原来是这样!”这媳妇的抵触之心就减了几分。 小江道:“不过我的直了一眼死者,看着挺年轻的,也不知道他娘子以后日子怎么过。寡妇门前是非多……” “额……那倒不一定哩。” 两人渐渐说了开来,小江频频点头,心道:原来这男人不是个东西,天天在家打老婆! 哪里男人不打老婆呢?但能打到全村人都觉得过份的还是不多的。据年轻媳妇说,他这老婆真是个好女人,老实本份,什么活都干,也不顶嘴。起初,常命只是随便打打也不声张,顺手一巴掌、抬腿踢一脚,这媳妇挨了打就默默地哭,也不诉苦。一开始,年轻媳妇堆里也不知道,大家戏闹的时候发现她的异样,挽起袖子一看都惊呆了。 被发现之后,常命觉得难堪,打起来就肆无忌惮了。从十五岁过门,打到了二十五岁。本来婆婆还是心疼儿媳妇的,拦了几回没拦住,这儿媳妇也不知道诉苦,弄得婆婆最后也要掐她两把了。 小江骂道:“这母子俩真不是东西!” “是哩,也是花钱聘了来的!怎么能这么对待呢?” “她娘家人不管?” “收了彩礼了。跑回去又叫娘家人送回来了。” 两人叽喳说了一阵儿,小江心道:顶好这小娘子跑了! 她又担心,常命死得如此凄惨,万一凶手穷凶极恶,会不会已然连常命的妻子也杀了?又或者将她挟走了? 她站了起来,说:“多谢啦,我得回去听招呼了。”拿了几文钱谢这个小媳妇,小媳妇道:“这怎么好?”三个指头往里拽、两个指头往外推。小江把钱塞到她手里,道:“也没多少,买个花儿粉儿的,不用跟男人讨。” 然后又回到了常命家,他老娘正在满地打滚:“可不敢这样干啊!!!我的儿啊!!!” 张仵作道:“我也不想看这么晦气的尸首!大人肯要带回去验尸已是要给你查案了,你倒好,尸首不让验,还要拿贼!这人是不是你杀的?” 高闪等人一齐点头,并非认为张仵作这话多有道理,而是他们遇到不听话的人都是这么扣锅的。要结果,又不让查,必有猫腻,谁反对,谁就是犯人。抓起来一顿打,打到承认自己是凶手为止,结案。 祝缨道:“他娘子找到了么?” 小江上前说:“他们说,昨天和今天都没见着她,不知道去了哪里了。大人,她别是也被凶手给害了吧?” 祝缨又问常命的母亲:“家里丢什么东西了吗?”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