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仙姑快听懵了:“啥?” 祝缨道:“唔,娘就把他们当成邻居,是不是得处好一点儿?” 张仙姑道:“那倒是了。不过我听阿旺娘说,獠人可凶狠了,她小时候可闹过一阵儿獠人。” 阿旺娘是县城街上一个开小茶铺的妇人,张仙姑自打能听得懂方言之后也往她那里坐坐聊个天儿。祝缨道:“知道。这不是为了以后不再闹么?” 张仙姑道:“那行,哎,你可小心点儿。” …………—— 到得晚间,祝缨让县衙早一个时辰落衙,酒楼大厨带着一个徒弟、两个杂役担着担子,将准备好的酒菜搬取了过来。冷碟之类是做好的,吃火时间长的就借着前衙的厨房热着,要现爆出锅的就准备好食材,客人一到就现做。 关丞等人都是在衙内的,外面是赵苏从县学里出来去驿馆接了他舅舅,陪同到县衙。 他们到县衙的时候,天将将暗下来,县衙里正在点灯,一切都井然有序。阿苏洞主对赵苏道:“你们这个县令是个能干的人呀。” 赵苏道:“不能干的那个在府城躲了六年呢。” 门上是关丞迎接,关丞这些日子因顶头上司重视奇霞族,与阿苏家人会面的时候时常要带上他或者莫主簿之类的人物,也不得不学了两句奇霞的话。才开始,学得很糟糕,只会简单的问候:“洞主,你好。” 阿苏洞主乐了:“你也好。” 这句关丞就听不懂了,因为奇霞族的词句是另一种规律,还是赵苏给翻译了。关丞就不再卖弄自己这点可怜的词汇了,忙说:“大人已等候多时了,请。” 阿苏洞主能听得懂“大人”和“请”,整个句子也弄不明白。赵苏只好又做一回翻译。 进了门,绕过升堂断案的大堂,走到一处厅堂里,这里已点了许多明亮的蜡烛,蜡烛的火苗后面放着铜镜,将整间屋子照得亮堂堂的。祝缨和关丞等人已在堂前等着他了。 两下又是一阵寒暄,祝缨将阿苏洞主请到了里面就坐。 阿苏洞主看这处房子一共三间,酒席摆在正中那一间,一人一席,两边两间稍暗,有一些男女在里面吹拉弹唱。 宾主坐下,祝缨与阿苏洞主坐在上面,下面是一些陪客,赵苏坐在阿苏洞主的下手,随时准备翻译。阿苏洞主与这些人年纪也不太合,经历也不太合。但是经过赵苏的翻译,还是能够说到一起去。 祝缨说:“一直要多谢洞主的牛马。” 阿苏洞主就说:“县令很守信用,也给了钱,咱们的交易很好。” 关丞对祝缨称赞阿苏洞主:“与别家不同,下官在本县这么多年,不曾见洞主骚扰边境。” 赵苏将关丞的话翻译给了阿苏洞主,阿苏洞主笑道:“也是干过的,不过后来找准了仇人,知道与你们不相干,就放开了。” 然后指着赵苏对祝缨说:“我妹妹嫁过来连孩子都生了,他们总是不信。” 祝缨道:“赵苏很好。” 两下都说一点互相夸奖的客套话,不深,也都没有不快。祝缨道:“他们都不让我喝酒,可惜了我从京里带来的好酒。今天正好开了给大家尝尝,放心,我不喝。” 一时推杯换盏,细乐声起,也是其乐融融。阿苏洞主见祝缨不喝,自己就与关丞等人喝,喝到最后唱起了歌。关丞酒喝得多了,也跟他一起唱起了家乡的小调。祝缨听着,抽了支笛子给他们伴奏,大家仿佛是朋友一般。 喝到最后,阿苏洞主借着酒意说:“要是能够时常这样和朋友聚会就好啦。” 关丞大着舌头说:“乐一日是一日。” 他俩语言不通,各说各的竟也说得下去,只是聊不出一个结果罢了。 到外面响起梆子声,关丞说话也说不清的时候,陪同来的“树兄”看着阿苏洞主有些担心,对赵苏使着眼色。祝缨先看出来了,指着关丞道:“他喝醉了,扶下去灌碗醒酒汤再送回家,不然家里要倒葡萄架的。” 莫主簿也有了酒意,脚步不稳地道:“我送他。” “树兄”趁机对祝缨道:“洞主也醉了,我也扶他回去。” 祝缨道:“慢走。赵苏,送送你舅舅。”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