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里听不出一点睏意。 侯五道:“大人!有事!” 祝缨道:“进来吧,小吴,弄点儿水来。” 小吴答应一声,拖着驿卒去灶下弄水,顺手盛了碗饭,又催厨下给炒个菜瓜之类就着吃饭。驿站的灶在有官员住宿的时候是经夜不熄的,厨子揉着眼睛胡乱给炒了个素菜,一个菜炒完,厨子也醒了盹儿,问道:“大人不再吃点鱼肉?” 小吴道:“不是大人,我饿了,你有什么随便弄一点儿就行。有劳。”塞给了厨子几个钱。 厨子又拌了两道凉菜,再炒一盘鸡蛋,小吴道:“够了够了。” 拿个食盒往里一装,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提着茶壶回到了上房。 上房里,祝缨面色凝重,侯五站在一边抹汗,桌上放着一个空茶盏,旁边有一点水渍。 小吴忙道:“对不住,来晚了,老侯,水晾凉了,你先喝一口。今晚跟我住?我把吃的也拿回来了。”顺手斟了一碗茶给老侯。 祝缨道:“行。” 侯五道:“大人,我也不急着吃,您有什么主意,我再赶回去传信儿。” 祝缨道:“急什么?你跟小吴先对付一晚,明天咱们一道回去,黑灯瞎火赶什么路。” “是……” 小吴提着食盒领着侯五去了自己屋里,把食盒往桌上一放,道:“你先自己吃着,我给你打盆水。出什么事儿了?” 侯五缓过来一点儿了,一屁股坐在桌子边,一边从里面拿吃的一边说:“出事了!” “啊?” 侯五扒着饭,含糊地说:“七月初一,开市的日子,山上那位也下来看着。听说大人回来了,又要回来接着上学。她来的时候还路过西乡榷场,说一切如常,话音才落,西乡赵家就传来消息——出人命了!你说她这什么运气?关丞叫我赶紧过来报信,顾小郎君抢着要来,我一看他哪儿认得路?又跑得不快,这不添乱么?还是我来了。” “什么人命?” 侯五提着水壶灌了口茶,道:“是山上下来的匪类,穿着那个獠人的衣裳,骑马跑进了市集里先捅死了几个大商人,接着见人就砍!” “啊?!!!” 侯五又埋头苦头一阵,抬手抹了抹嘴,打了个饱嗝,长出一口气:“市令受了伤,赵郎君带人拿下了两个人。结果还不如不拿呢!” “什么意思?”小吴一边收拾残肴一边问。 侯五道:“你道那是什么人?他是个奴隶,可他的主人竟是那位苏小娘子的远亲,与赵家也有些亲戚。你说,这可怎么办?” “嘿!他们自己求的要开榷场,现在倒自己砸起锅来了!”小吴愤愤地道,“亏得大人还说,不能将他们的钱全都榨干了,不然要出事儿了,还让着他们呢。怎么他们还这么乱七八糟的?” 侯五道:“我也不知道了,估摸着他们没落着好处吧。十个指头有长短,唉,我也见过的,一家子心不齐,这个想跟朝廷交好,那个就想坏事儿。别是那个洞主也做不了主吧?啧!那还吹什么牛啊?” 小吴道:“大人愿意结拜必是看准了的,不用咱们操心那个。只是……眼下可怎么办?” 两人对望一眼,都有一点点担忧。他们常在祝缨身边,知道祝缨是重视獠人,要以此为一项功绩的。本以为一切顺利,瞌睡递了个枕头,阿苏家自己肯贴上来,哪知…… ………… 比他们更忧虑的是赵苏和苏鸣鸾等人。 苏鸣鸾和赵苏连夜赶到了西乡,赵沣此时也还没睡! 两人赶紧向赵沣询问情况。 苏鸣鸾道:“我下山的时候看着还好好的,是谁竟然敢这个时候坏我的事?”她每月下山半个月,初一、十五开榷场,她正好一来一回顺路监督,这些都是筹划得好好的事情,以往从未出过差错。 赵沣阴着脸道:“我知道有人会捣乱,防着他们欺行罢市又或者诈欺财物、以次充好等等,没想到他们是直接动的刀子!” 赵苏寒声道:“这些日子过去,还以为他们晓得利害了,竟是在憋着等机会呢!” 苏鸣鸾道:“姑父,杀人的是哪几个?都是谁家的?姑姑是去上山告诉阿爸消息的吗?” 赵沣道:“你姑姑已经上山了。人我拿下了,都是奴隶!他们的主人家你都认识的,大郎更是知道的就是阿浑,以前他们倒是常与咱们有交易。”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