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王二人连说不敢,听她这话又觉得有点舒服:你倒是什么都知道。一个心里有数的上司,还是有可能好好相处的。郭、王二人也不想真的跟上司撕破了脸对着干,干,也得戳着别人上前当炮灰不是?反正自己能躲还是躲一躲,上司如果差不多,就听他的得了! 二人也笑了。 祝缨与王县令骑马并行,此时还是在南平县,王县令感慨道:“南平县真的好啊!” “好在哪儿呢?” “地势也好,地也好。”王县令真诚地说。 “那倒是,位置也好。”祝缨说。 南平县名字带一个“南”字,在南府四县里却是最靠北,它是南府最早的县,南府的名字也是由它而来。其他三个县都是从它往南扩散开来的。它虽然也有山地,平地比其他几个县都多,思城县又比福禄县平地再多一些,也更方便黄十二郎那样的人兼并。 河东县位于二者之间,有山地,比福禄县要好一些。人口上也差不多,总是好地方、富裕的地方人口多,贫瘠的地方人口少。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祝缨问:“你手下有多少隐户,有数没有?” 王县令眨眨眼:“下官能管的,都管着了,管不着的,那就是不知道了。想要括隐,也是难的。大人自己做过县令,呃……下官比不得。” 他说到一半就想起来,祝缨抠隐户的本事是真的厉害。 祝缨一笑:“不急,我也不知道福禄县现在还能有多少隐户,不过算个约数罢了。有,肯定是有的。人家一辈子连县城都不踩进来,何必报这个户口白担徭役?你往这个上头想,就能想出来怎么括出隐户了。” “嗯嗯。”王县令连连点头,“早些年就该请教大人的,当时总不得机会,不然,我做事也能更顺利些。大人,那宿麦?” “你钱粮有亏空?” 王县令心头一颤,哭丧着脸道:“谁手上没有呢?下官的前任,到任半年就病死了,下官接手的时候,他都死了半年了,下官再过来,账目一团糟。下官理了这些年,正还着呢。” 祝缨看了看王县令的打扮,这县令一身的衣饰或许土,但不简朴。丝绢衣服、金银玉饰,填亏空的时候,估计也没有很亏待自己。 她看过王县令的履历,也知道他的父祖三代,王县令的祖上有个官儿,所以他是荫职。不过父祖死得早,他又没有什么过硬的靠山,最后就被扔到这里来了。观其历年的考核,都是中等,中中、中下打转,中上都没有。 想来当年鲁刺史对他也不是特别的满意,但是胜在也确实肯干,及格了。 祝缨道:“是啊,当年遇到的亏空可真是太让人头疼了。” “下官脑子慢,没想到祥瑞呀!再送一次就不值钱了。”王县令很是唏嘘。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祝缨做过县令,说起话来十分合王县令的心意,没到河东县,就把王县令给套了个干干净净。王县令,有本事但不多,胜在心地还算不错。他现在最想的就是种出个宿麦,种好了,能升走! “烟瘴之地,名不虚传!”王县令说,“没有别的地方好去,就只好呆在这里了。我好些年没能见到老母妻儿啦!” 他也是自己带了个妾来赴任的,正常人只要不是流放,一般不带正经家眷到这儿来。他很是佩服祝缨居然把爹娘也带了来,言语之中也些不赞同:“有年纪的人,还是得到舒服的地方住着养老才好。” 祝缨笑笑,也不多辩解。 到了河东县,祝缨不住到驿馆,而是说:“我听说,河东有座古庙,里头供奉着的白衣大士十分灵验,借住那里可还方便?” 王县令道:“当然!当然!” 河东县的观音庙比较有名,庙也略大,有不少客房,祝缨就选了两座院子,自住一个,衙役们住另一个。 她先住在这里,与王县令将县城周围看上一看。第二天,再与王县令往附近乡里走一下并。河东县比福禄县面积稍小,祝缨也是走马观花地看。 看不两天,祝缨便说:“大致情形我差不多知道了。突然做了个梦,我想静静地吃几天斋饭。府里事务多,闹得我脑仁儿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