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后想养几个顺手的女管事可就难了。官糖坊还不是她的,她还得管着,要是使不动手下就麻烦了。就是现在,一些男管事听她的令时也是三心二意的。 杨坊主他们攻守同盟一建,现在是炮制女工,接着就能排挤她。而且她还觉得杨坊主他们有另一个更大的计划——控制行会。说什么还要以后新建的坊主加入进来之后也要遵守现在的公约,这不就是先进门的给后进门的立规矩么? 都是通房丫头,还想争大小了!哪天说不让她留在行会,她是走还是赖着?大人是会调离的,到时候她也愿意跟着走。但是这自己打下的江山,走得灰溜溜,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然后她又想到了女工的工钱已经比男工低了,还要再压? 项安说的都不是胡师姐所擅长的,她想了一下,说:“你现在要干什么呢?” 项安犹豫了,她想接着管糖坊,接着干事!女工压价她不介意,但这个父兄画押,她是坚决不想同意的。如果父兄要画押,那她就不要这样的女工了。 杨坊主等人当时说:“你要什么样的工,咱们也不能代你决定不是?只要你雇的女工也这般,咱们一体进退就成。” 项安很躇踌。她还有另外一个办法:买奴婢。 譬如育婴堂的小女工,人家其实是平民的身份。如果要栽培下来,就得把人身份变成奴婢,这样才能十分有效地防止一嫁人就变成别人的人。这又需要祝缨的支持。否则是很容易被问个买良为贱的。 胡师姐说:“要不,你索性请示大人?万一大人再有办法呢?” 项安无可奈何,道:“也只得如此了。” ………… “答应他。”祝缨听项安讲了一些培养女工的难处,又复述了杨坊主等人的“公议”之后,毫不犹豫地对项安说。 项安心中一凉,低声道:“那,我传信给二哥,让他下山来接替糖坊,我去山上管别业?”女管家,应该,还行? 祝缨道:“嗯?” 项安只得吞吞吐吐地说了:“女工都低人一等,我在他们中间就更是异类了。大娘的那个学生,孟娘子,还是个有儿子的寡妇呢,做买卖也吃了不少的累。我还是个年轻女子,他们就更要轻视我了,怕我说的话人家当耳旁风,反而误了大人的事。” 祝缨道:“他是坊主,你也是坊主,怎么就是异类了呢?能者上,庸者下,只要能为我将事办,就行。” “然而女工……” 祝缨好像没听懂她的小心思似的说:“账不是这样算的,你得先让人能先出来,能到你面前。” 项安低声道:“这……就怕,是给别人家养孩子。给别人家养也就罢了,就怕是给仇家养的。” “孩子也不是一天就能长大的。不止育婴堂,糖坊越做越大,也可在外面招小学徒工,慢慢看着,有机灵、人品好的,也一层一层地筛选出来。先把天上飞的大雁打下来,再想怎么吃。” “是。” 祝缨又说:“至于行会,只以糖坊为根本,不以人为限。谁在经营着糖坊,谁就代表这个糖坊说话,不会经营的人都闭嘴。” “是。” “我不计较能干事的人是男子还是女子,”祝缨认真地说,“只要能为我将事办,就行。你想用女工,就用,只要把我的事办好,剩下的我来办。” 这个结果项安还算满意,她不用太担心了,刺史不让她离任,那就是支持了?项安又有了干劲,拎着侄子又跑去了糖坊。 毕竟是自己的师妹,胡师姐还是很关心地留意一下项安走后祝缨的反应。 压根就看不出来她有什么反应! 祝缨心里只觉得可乐,就在这几天里,一个江舟、一个项安,都在她面前、在她分派的事务上有了小心思。 怪有趣的。 她乐见其成。 ………… 项安得到了祝缨一个变相的保证之后,又忙碌了起来。 眼下一件大事就是扩建糖坊! 如今得到新式制糖法子的只有有限的几家,但是祝缨说过,以后会陆续增加!祝缨要的是全国的产糖量,现在占了先机的人却只想将优势保持住。他们中的一些人又有一些扯不断的亲族。 于是他们便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办法——开分号。 大人给配方的时候只说的是某几家,我不将秘方分享,但是我开分号,由亲族出资入股,这总没话说吧? 各家都开始选址,誓要将这糖坊做大!不但要抢在别家前头,还要抢在别州的前头! 也因此,招工的告示洒到了三县。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