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着半个脑袋的是个山下的商人,他哭诉着说:“我们走的都是之前走的路,并不曾冒犯他们!那条路走了十来次了,没一次是这样的。好好地走着,就下来一群獠人,说咱们冒犯了山神,要交财物做供品,小人才理论了两句,就这样了!” 苏飞虎大步走了进来,一看屋里情形,先不说自己的事,问道:“义父,这是怎么了?晴天?” 苏晴天低声道:“索宁家袭击路过的人,咱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死了一个,又伤了几个,连山下人的耳朵也割掉了一只。” 苏飞虎大怒:“义父!这个索宁家早就该打了!” 祝缨做了个手势,问商人:“我传令下去,要各处戒备,尤其是进山的商旅要注意安全,你们是不曾见听闻么?” 独耳商人道:“回大人的话,咱们已经小心再小心了,可总是要吃饭的。我们是小本生意,吃的是大户剩下的。哪知、哪知……要不是这几位来得及时,小人的命也要没了。” 祝缨每携商人进山,都是大队行进,山中集市说是每月一次,实则颇受节气影响,播种、收获的季节,要么延期、要么取消,腊月里也没有交易,一年之中并非十二次,而是六、七次左右。一些商人就瞅准时机,在大队不进山的时候进山,这样危险一些,但是竞争也小。 苏飞虎低声问苏晴天:“这说什么?” 苏晴天低声解释了,苏飞虎道:“义父提醒?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祝缨道:“一回来就说了,那时你还听不懂几句话呢。哎,你学得怎么样了?” 苏飞虎万料不到这位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义父竟无时无刻不忘让他学习,顿时一脸菜色。 祝缨对苏晴天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丁贵,去找医学博士给他们治伤。再取五贯,补做烧埋钱。” “是。” 很快,人都清退了,苏飞虎看四下都是熟脸,对祝缨道:“义父,打吧!” 祝缨问苏晴天:“小驿建得怎么样了?” “已然建好。” “你再回去,给索宁家传一下话。” 苏晴天问道:“不知要传什么话?” “伤了我的人,他要给我一个说法!” “是。” 祝缨又说:“对小妹讲,万事小心,看好家里。该准备的都准备着。” “是。” “去吧。” 苏晴天一礼而去,苏飞虎还要说什么,祝缨道:“你呀,要有耐心。要是没心情上学,就先不去。想动手还不容易么?你打过的仗还少了?输赢多少?” “一半一半,那小子总也没占过我的便宜!” “我不要一半,我要的是全部。”祝缨说。 苏飞虎心道:义父以前做的事好像都成了,这一件或许也能稳赢,那我再看一看。 一看之下,宿麦都收完了,手快的都开始春耕了。索宁家又袭击了四次商队,每次都有商人伤亡,也每次都放几个活口带口信过来,说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不过可以收钱保护商队。弄得商人不敢单独进山,跑到刺史府来哭诉的商人不断。祝缨只是不断地质问索宁洞主,让他停止这样的行为。 索宁洞主那里每次也都回话,第三次甚至派了人下山到了梧州城。但是商人照打、货照劫。索宁家的人从梧州城回到山里之后,第四次索宁洞主那里带来的条件又是一变:不减了,之前答应说不要的糖之类他又要了!此外又多加了一些要求,比如他还要丝绸等物。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祝缨一点着急的样子也没有,四月到了,到了之前预定要进山的日子了。 梅校尉知道了消息,紧张兮兮地跑过来问祝缨:“大人,这事可怎么办呢?您还进山吗?要不要我派人去护送?” 祝缨道:“校尉又说傻话了,你领的是朝廷兵马。没有冲突的时候,我借你一队护卫也就借了。真有了冲突,你的兵马进山,是个什么意思?平叛?谁是叛乱?要平到什么时候?别人看了害怕不害怕?如今五县新附,不能这么用!” “哎哟,那你也别进去了!” 祝缨道:“这是我的职责,五县也是梧州的地方,我是不能避让的。” “那……”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