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祝缨见了礼之后,三人都不多嘴,很安静地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岳妙君问祝缨:“可还忙?那天着了雪受凉了没?” 郡主问怎么回事,岳夫人就说了祝缨下雪那天去了刘松年家的事:“我哥哥还说,这么多年,没见过叔父面前有人这么从容的。他算是知道怎么叔父相处了。” 郡主笑道:“原来如此。” 祝缨道:“碰巧了他老人家心情好。” 郑侯道:“得了吧,他什么时候心情好过了?” 说笑中,郑霖又回来了。她比出嫁的时候看着像是突然成熟了许多,瘦了一点点,容光焕发。回家之后说的话却有点官样文章的味道,向长辈们问好,又跟弟弟妹妹们说话。看到祝缨她也很高兴地叫了一声:“三哥。去年你没来,我想你今年一准会来的!” 郑侯和郑熹父子俩没有摆谱训斥一些不该跑回娘家之类的话,反而比较关心郑霖新年怎么过,岳妙君又问姑爷今天干什么去了。 郑霖道:“我正要说呢,被英王请去吃酒了,说是外番今年朝贺的使者携了商人。有商人带了异域女乐,邀他先睹为快。新年还不够看的?真是的。” 祝缨道:“年前就是要忙一些的,各王府都这样。” 郑熹道:“是么?” “您还不知道?如今在京里的人又多,彼此认识的人也多,就这京城里,您随便指个人,七弯八拐的总能找着些人情关系。” 郑熹道:“蝇营狗苟。” 郑霖道:“爹,您说谁呢?” “好好好,不说了,你们娘儿几个聊吧。三郎,看见了吧?女儿大了之后就不能乱说话了,会被嫌弃的。来,咱们去那边聊,将这里让给她们吧。” 祝缨顺势与他去了书房,两人坐下,郑熹问道:“有人找到你了?” 祝缨道:“不多,眼前就俩,以后不知道。这些人都有点儿意思,有话不直说,先要套交情。昨天来了个孟弘,今晚约给了戴瀛。” “卫王和唐王?你还应付不了?这就到我这里来了?” 祝缨道:“您还不知道我?以前哪见过这阵仗呀?我能混着过到现在,全是因为别人瞧不起我。我就是一个虾米,现在泡水里看着像是长了一点罢了,害怕。” 郑熹笑个不停:“那有这样自我贬损的?不用怕。” 祝缨道:“不是自我贬损,是真的。以前真是个虾米,现在涨大了一点儿,也还不够大。一个外任的官员,下一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心里没底的。这个京城,要说市井,离开十年我也能拣得起来。朱门之内我是什么也不知道。” “也不能一直避着朱门走!”郑熹说,“朱门之内也不太难,你回来就知道了。” “回来?不是换个地方?” 郑熹道:“还奔波?再不回来,这京城你就更生疏了!” “那也是接着熬资历。” “熬资历怎么了?谁不得熬?早熬一点儿对你有好处。” 祝缨坦诚地说:“我怕回来之后我应付不来这乱局。京城就是个大磨盘。” 郑熹道:“那你就做磨盘。不就是诸王吗?诸王,也得看大臣。陛下这几个儿子,也有凑热闹的,也不是人人都不好,你自己不要乱才能看清楚。” 祝缨道:“那您——相中了谁?不会是皇孙吧?要准备什么?” 郑熹也不说场面话,而是直言:“不是他。” “咦?” “他没用。如果有什么姓丁的人联络你,别理会。” 祝缨道:“好。那别人呢?还是谁的话都不接?”她尽力问得仔细一点,就像她说的,底下的事儿她门儿清,再往上她之前从未接触过。经史是读了一大堆,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