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人太关爱了。” 包主簿一看,这位是不太认识的,仍是说:“什么南人北人的?都是大人的人!你自成一派,还要大人理会你?上峰怎么会喜欢窝里斗的下属?都盼着咱们拧成一股绳好干事呢。” 年轻人道:“我倒也不是说别的,卓郎他们还罢了,苏娘子说是头人,蛮夷风俗也忍了。那个小祝娘子,我打听了,也不是大人的妹子,也不是大人的侄女儿。是收留了赐了姓的,如何能支使咱们做好些事?” 祝缨此来,自然有人打听她的情况。祝青君的来历没什么好瞒的,也并不复杂,同姓,不是家人,那大概就是忠仆了? 要是个男仆也就算了,还是个女的!北地仕子是觉得别扭的。 包主簿道:“那你们还不打起精神来?做事不如一个丫头,还能说嘴?大人是要能做事的人。” 包侄子说:“陈大人回来了,要是他能代了这一位就合适了。” 包主簿道:“乱说什么?” 一行人边说边走,越走越远,祝青君按着刀柄从柱子后面闪了出来。 她缓步到了祝缨的书房外面,对守门的随从说:“我来回安置新人的事儿。” 祝缨在里面听到了她的声音:“青君么?进来吧。” 祝青君进了书房,先把炭盆给拨一拨,让炭烧得旺一些,然后说:“都安顿下来了,男女分开,他们的官话说得还不好,先不叫他们领太难的差使,在行辕里帮着做些事,过两天熟些了,再请示。” 祝缨道:“好。你每天回来得都晚,是遇着有人刁难了么?” 祝青君笑笑:“都不是什么大事儿,见着我年纪小,总要多问两遍才肯信。” 祝缨看一看她,道:“唔。什么时候觉得吃力了,回来告诉我。” “是。” ………… 祝青君回去之后,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又往头一天去过的只有一个雏型村庄去。这里离行辕很远,开荒么,得荒。老兵们虽然是老弱病残,修个房之类还干得来。 祝青君这里统计了他们的籍贯,有无家口之类,统一汇总,到时候一块儿把他们的家人捎过来。 今天结束得稍早些,祝青君回城的时候天还明着。她对身后的人说:“你们先回吧,我再逛逛。” 众人以为她年轻姑娘爱逛街,都点头离开,祝青君也跳下马来,牵着马慢慢地在街上走。 行辕所在治安极好,小偷都比别处少。她信步而行,偶遇到一对母女正抱头痛哭,一旁一个妇人道:“你们哭得也够了,再哭,主人家就不要了。” 祝青君心头一动,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妇人见她模样也周正,还牵马,衣服也没补丁,还佩着几样饰物。也耐性地说:“已经是主人家的人了,又不舍得。常有的事儿。在家要饿死,到了主人家,还有一口吃的,拿了这身价,家里也能吃上饭了,对彼此都好。” 祝青君沉声道:“怎么会还有饿死人的事呢?不是减了赋税?” 妇人道:“对啊,减了,可她家遇着事儿了。怎么熬得到秋天呢?秋天收成再不好,也是没办法的。” 看到家贫不得已而卖儿卖女以为给一个身价就能救全家,这是不对的。因为被卖的这个人,她自己也是要吃饭的。这一份钱,够全家多久的呢? 祝青君问道:“她身价多少?” 正在哭的母女俩都看了过来,一时有些迟疑。祝青君看那个母亲,面相不太像是北地人,像,但不多。女孩儿十二、三岁的样子,依稀有点母亲的影,面目普通,没疤没记号。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一般的市价也就几贯。祝青君摸了摸身上,钱没带够。她反手把辫子从脑后捋到了身前,不错,发梢上头系着几颗小金珠子。 祝青君先问:“借问哪位是买家?” 路旁铺子里的一对老夫妇说:“既哭成这样,小娘子又有心,我们便不要她了。” 祝青君对他们道了一声谢,把金珠子解下来,对那个母亲道:“先拿着这个,撑到秋天吧。” 秋天有了收成,应该就能缓过来了。 她又给了牙婆一把钱,权作赔偿。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