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学问,祝缨就更不便插言了,她看了看冼敬,只见冼敬的嘴唇抿成了一道线。再看看岳桓,却见岳桓目光显难得阴沉了起来。再看王叔亮,王叔亮的眼睛也透着生气。 皇帝道:“着大理寺详查。” 祝缨熬到了散朝,见岳桓等人凑到了杨静身边,自己也踱了过去。她也不说话,就听他们说什么“学派”之类。很快大致弄明白了,就是这个死了的学生,所治之学与杨静是不同的流派,彼此的意见相左。 杨静选学生去推荐做官,当然是要推与自己意见一致的人。这学生眼见无望,留下遗书控诉杨静排斥异已,然后上吊自杀了! 岳桓道:“国子监不推,他还有别的路子,这以死相逼,心胸也太狭窄了!难不成他进了国子监,师长就必得给他一个官做吗?!可笑!” 杨静沉声道:“我也有错。” “怎么能这么说?” 王叔亮也低声说:“此事恐怕有蹊跷,且莫灰心,待大理寺查出来再说。” 祝缨这才说了一句:“不错,这人死得奇怪,一会儿咱们聊聊。” 杨静低声道:“门户之见,没什么好奇怪的,”又说岳桓和王叔亮,“子璋天真烂漫,你难道不知道?” 然后他又给祝缨解释了一下,这些读书人,这个“道统”之争,是能打死人的。一个学生,因为观点的不同,拿命来碰他,并不是什么诡异的事。 杨静这一派的观点虽然是不错,但是也有与之相对的观点,这个祝缨就弄得不是特别明白了。她自己的经史学得杂乱,主要是听了王云鹤讲了点。在梧州的时候,也是薅了王云鹤的文章让学生背,学的与杨静等人也不一样。但是她的学生们有她护着,不大用讨好别的师长就能有个出身。 刘松年对她最大的用处是识字歌,并不是教授这许多的学问。 苏喆等人虽四处求教,但受祝缨的影响,她们只管“有用”就行,不在乎你是什么派的,什么好用就拿来用。挑挑拣拣地学,扎心的内容她们就权当放屁。 祝缨是一个杨静入京前甚至不知道杨静的人,现在让她马上整清种种学术也是有些难的。她想了一想,转去先找陈萌。 陈萌虽然也算是纨绔出身,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下,或许是最客观也最能给她捋清楚事情的人。 …… 祝缨去找陈萌,岳桓也不客气,去找郑熹了。 政事堂里,丞相各自到了自己的小房间,祝缨与陈萌两个独处之后便向他请教。 陈萌诧异地道:“你怎么也糊涂了?谁教出来的学生听谁的!谁出题考学生,考出来的必是知道自己心意的。以此为准,选出来的学生步入仕途,其政见也就自然与谁的一样。这哪是学术流派之争,这是权位之争!” 他就很奇怪了,他们一直以来不就是做的这种事吗?弄与自己意见一致的人当官、升官这事,自从他管吏部就干得更加明目张胆。怎么祝缨还问? 祝缨顿悟! “我……我以为他们……做学问的……艹!” 大意了! 陈萌难得见祝缨有这么纯真懵懂的时候,不由失笑:“你这个样子可真是难得。” 祝缨却笑不出来了:“如果是这样,只怕杨静要坏了。” “怎么就坏了?” “那是他的学生,学生以死明志,他的心里恐怕会过不去……” “不至于吧?不是他亲传弟子。” 祝缨摇了摇头:“他身上的君子味儿比别人重。” 陈萌道:“那还等什么?让裴谈仔细查明死因!” 祝缨心道:难!死因?要是我布局,只要告诉这个学生,你的死是有意义的……他能真自缢。查到哪里都是自·杀。 陈萌道:“莫愁,小小年纪就气量狭窄,陷师长于不义,便是自杀,又能如何?” 祝缨心中仍然不安:“再看看吧。” 陈萌道:“又天真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