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一直看热闹,二人咬耳朵时他就非礼勿听了,待陈放感慨,他说:“这才是大臣的样子啊!可惜抑兼并的事情数次中断,眼下又有齐乱未靖,待北地奏凯,就该着手啦。” 祝缨道:“那也得先准备一下,朝廷就拿一张纸去抑兼并么?” “要准备,当然要准备啦,”陈放说,“还得有人呐!” 这话又戳到了王叔亮的痛处,他和施季行是着手了,可这人还没养成。他问祝缨:“您……有何良策?” 祝缨双手一摊。 当年,她南归之前,已经做了准备了,可惜了,三十年过去……锄头柄也烂光了吧。 “在西陲这大半年,倒有几个,可是放在西陲都不够用。那里百废待兴,屡遭兵火,不能轻易放弃,还是留在那里用吧。其他的,你多费心。” 王叔亮顿足道:“怪我早年不够刚强,不敢任事。” 祝缨道:“已经开始了,就不提当年了……” 三人正说话,忽有人白着脸跑过来找陈放——陈萌病危,陈夫人又要请祝缨也过去一趟。 王叔亮道:“既如此,你快些回去吧!部里的事先放一放。” 陈放拱一拱手转身就走,左脚绊右脚,把自己摔倒了!祝缨及时出手,却低估了他的体重,仅仅保住他的脸没有直接拍在地上。 祝缨道:“我送他。” 王叔亮点了点头。 陈放这样子骑马恐出意外,祝缨叫了辆车,把他塞到车里,一同回了陈府。陈夫人正在榻前,听说儿子来了,忙问:“祝相公呢?” 祝缨道:“来了。” 陈夫人示意儿子去看丈夫,自己却与祝缨低语:“这死鬼,看着像是糊涂了,眼都直了,必要见你,说有事要问。他要胡说八道,你万莫放到心上。” 祝缨点点头,陈放又来请祝缨进去说话,母子二人都很疑惑,陈萌会说什么呢?要说托付儿孙,已经托付过了,且不必再言,祝缨也是个厚道人。 祝缨站到了陈萌的床前,俯下身,陈萌的手伸出来在空中胡乱抓了一把,吃力地道“到底,是哪一个?” 陈放心道:太子?已经立了。继任的丞相?会是谁? 陈夫人眉头正紧,听祝缨说:“无论是哪一个,都活得很好。” 陈夫人面色惨白,双腿一软,陈放又抢着要扶她:“娘,怎么了?” 陈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帐顶,头一歪,死了。 祝缨叹了口气:“大郎,具本奏上吧。嫂嫂,把二郎他们都叫回来吧。” 陈夫人道:“哎?哎!哦。” 陈放得去写奏本,祝缨与他一同走出去,祝缨道:“鸿胪寺那里,我打招呼。你们丁忧,不要犹豫,趁我还在政事堂,为你们家看三年,我盯着你还朝。” 陈放拱一拱手:“多、多谢姑……” 他忽然住了口,问道:“刚才,我爹的话,与‘姑姑’有关系,是么?他总让我们拜见两位姑姑,我母亲也知道?我……” “你不用问她啦,她也未必愿意提这件事。去问问冯家吧,当年他们家的义仆,挺出名。” “是……” …… 祝缨又要办陈萌这一件事,这件事反而简单,自己上祭仪,让鸿胪寺上点心。户部尚书虽然空着了,王叔亮就请祝缨先盯一盯户部,祝缨可以自己克扣宫里的花费了,再不用陈放配合。 眼下就只剩一件大事:齐王。 祝缨不打算亲自北上,陈放一丁忧,她现在也走不开,且姚辰英在北地这么长时间也渐渐稳住了局面,自己过去就是抢功,不好。不如在后方做些事情,将姚景夏等人调到北地,也算圆了他的心愿…… 心里将各种事务一一安排好,又回政事堂,施季行也闻风到了,三人凑到一起,重新安排了朝政。 施季行也不介意杀几头年猪,三人的步调很快统一,当下具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