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了,泪水唰地涌了出来。 她扑上去,握住了冰冷的铁栏杆:“你是流云吗?你是我姐姐吗?” “我是……”流云震惊地站了起来,她打量着恩人身边的女人,不禁也鼻头一酸,泪水汹涌而下。 她握住了溪云的手:“你是……你父亲叫什么?” “史中正。”溪云哭着说出那个禁忌的名字,作为恶名昭著的资本家的女儿,她已经好多年没提过这个名字了。 流云如遭雷击,泪水更是决了堤:“母亲呢?是竺间月?还是说父亲另外娶妻了?” “是竺间月,要是另外娶妻了,咱俩能这么像吗?”溪云说着控制不住情绪,大哭起来,刚嚎了两嗓子,又想起爸妈的叮嘱,不敢引起别人的注意,只好压抑着哭声,伏在安六合肩头呜呜地落泪。 流云欣慰地笑了,虽然泪水还在肆虐,心里却是宽慰的:“太好了,太好了,他没有因为我不见了迁怒母亲,实在是太好了。” “姐,你……你怎么做了土匪的女人?姐,你还杀了人?杀了几个?都是孩子吗?你有没有帮土匪干坏事?”溪云的问题越问越多。 来之前想着只是看一眼,是就认了,保持距离,不是就走,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结果认了之后,根本做不到明哲保身。 这可是她亲姐姐啊,失散了二十几年的亲姐姐啊。 她控制不住,一想到自己这些年因为爸妈成分不好而处处隐忍小心,便更是委屈得不行。 她很想跟姐姐哭诉一番,可姐姐居然背负了好几条人命,很有可能要被判死刑。 她想到这里,越发的悲从中起。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了一个逐渐靠近的身影,她那乱了分寸的心,忽然就有了主心骨了。 不等流云回答,她扑过去抱住了安五湖:“五湖……五湖你可算来了,六妹妹告诉我,她护不住姐姐了,山西那边坚持要把她们提审判刑,五湖,我该怎么办,你快给我出出主意。” 安五湖没想到自己六妹妹救回来的真的是他媳妇的姐姐。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世事无常,失散二十多年的亲姐妹终于可以相认了,然而,当姐姐的说不定只剩几个月可以活了。 明年这时候,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女人,说不定就是供桌上的一张遗像,是别人口中的一声叹息。 所以他特别能体会他媳妇的崩溃和无助。 他耐心地哄着,等溪云的哭声减弱了,这才搂着她往这间牢房走了过来。 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个大姨姐肯定没认错。 太像了,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不为过,除了牢房里的这个眼神沧桑了些,皮肤暗沉了些,皱纹多了些,穿得破烂了些,其他的真看不出多大区别。 他自我介绍道:“大姐好,我是溪云的丈夫安五湖,救你回来的这个是我六妹妹。” “原来是这样,我妹妹有这么好心的小姑子,我就是死了也瞑目了。”流云虽然颠沛流离了二十几年,可她并不是一个蒙昧无知的人。 她知道这个好心的安副只能护得住她们一时,护不住一世,所以她早就做好了被枪决的打算。 她笑着看向安六合:“安副啊,你为什么过来我心里有数的,我只求你,如果山西那边来了人,希望你帮忙减轻其他人的罪行,那些孩子都是我杀的,跟她们没关系,她们都是良家妇女,没有一个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我希望这是一个有人情味有温度的世界,冤有头债有主,杀我就行了。” 安六合沉默地看着这位大姐,心中有无限的感慨,却说不出来。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心口闷闷的,像是堵着一团石头,又沉又涩。 她别过头去:“我尽力。” 流云笑着松开手,后退两步,给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谢谢你,谢谢。” 安六合是哭着出去的,她受不了了。 天道不公,这群妇女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苦难的一生? 她沿着门口新铺的石子路一直走一直走,直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