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方管事对他微微点头,周长宁心里也就有了成算,面上的冰冷渐渐消融,微微一笑道:“老爷客气了,此事原也就是个误会,令郎脾性耿直,我是知晓的,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张徽这才微微放下了心,不轻不重地踢了儿子一脚,直接踢在了他的小腿上,将人踢得一个踉跄:“你这孽子!这会儿是哑巴了吗?” 张公子满脸写着“心不甘情不愿”六个字,敷衍似的,冲着李氏行了个勉强可以辨认出来称为“作揖”的礼节:“是在下孟浪,还望夫人原谅!”随即也不等李氏说些什么,冷哼一声,抬脚就走,他身旁的小厮赶忙跟上了。 张徽讪讪地冲着众人一笑,特别是冲着方管事,笑容里满是对于家中出了个不孝子的苦涩,随即跟上了孽子的脚步,看样子,回到房间之后,等待张公子的还有一顿收拾呢! 此番事了,周三全去宽慰李氏了,周二柱也带着闺女回去了,周大新则是要和老爷子、老太太说一说事情更详细的来龙去脉,而周长宁,他没有忘记方才张公子离开之时走到拐角处、向这边投过来的一个满是凶狠的眼神,便冲着方管事拱手道: “方叔,这一家子是何来路,您方便跟我说一说吗?您也知道,我家小门小户,向来行事谨慎,不敢轻易得罪人,如今算是开罪了那位公子,总得知道对方的底细,好歹心里有了数,才能知晓如何做出应对啊。” 周长宁说着满是无奈地笑了一笑,对于这“飞来横祸”就算他不想接着,也不得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易地而处,方管事也能理解周长宁的心情,这世道,总不是人人都会和你讲道理的,便没有推脱,和周长宁一边往船板上走着,一边道: “这家人姓张,是住在东阳郡南街的一户富商,刚刚和你说话的人名叫张徽,说起来,这人也算是有几分运道,年轻时敢打敢拼,打下了一番基业,把远在老家的父母接到了东阳郡,还和一位员外家的千金成了亲。 按理说算是人生圆满了,只是,世事无常,张徽的原配妻子在生下孩子后缠绵病榻,没过两年就不幸去了,他怕见到熟悉的人或事物的时候触景伤情,便把孩子交给了老父老母带着,给他们留了足够的银子,一个人去了衡池郡闯荡。 这人年轻时长得俊俏,入了衡池郡一个通守家千金的眼,得岳父帮扶,生意越做越大,现下的家底儿已然不可小觑,只不过,他老父老母到底年迈,前段时间双双因病离世,他赶回来处理二老后事,见长子被二老惯得着实不像话,便贩卖了在东阳郡的宅子,打算带着长子去衡池郡,带在身边好生教导。 他这个长子名叫张成,因为老人家隔辈儿亲的缘故,被溺爱着长大,自小便文不成武不就的,到了年纪因为厚实的家底儿娶进门了一个小门小户的妻子,在被长辈逼着生下嫡长子以后,行事越发放浪起来,妾室一个接一个地往家里抬,而且,据说他还有些不足以为外人道的癖好。 所幸啊,张成的底气都是来源于他的父亲,张徽呢,又是个明事理的人,想来有他约束着,此行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只是,你也记着让你家的女眷少出门,躲着点儿他,过一阵子,等他的那股劲头下去了,大概也就无事了。” 方管事叮嘱道,对于张成那等荤素不忌的人,他自然是看不上眼的,可这并不妨碍他与张徽之间的交情以及利益往来,因此,若是周家和张家当真发生了冲突,他还真不能保证自己会跟着心中的“正义”走,所以,最好还是将事情的苗头扼杀于摇篮之中为妙。 周长宁自然不会介意方管事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要知道,人家方管事和他们无亲无故的,不能因为叫了一声“方叔”就真的奢望人家把他当成子侄辈吧,所以,方管事的好意他还是清楚的:“是,多谢方叔提点了!” 在船上,想要打听消息也没有什么门路,所以,方管事的话无疑是省却了周家众人的许多功夫,这份儿情,周长宁不得不领。 方管事朗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道:“忍一时之气,才好图谋长远嘛,你能懂得这个道理,可见是能成大事的人!好了,我还有要事在身,若是后头再碰上张成为难你们的话,记得去请张徽过来,张家住的地方和你们隔了三排房间,从左至右数第四间就是。” 周长宁点点头,连连应声,目送着方管事远去,一边向自家的房间走去,另一边又忍不住琢磨着方管事刚才的话,要知道,方家的大本营也并不在东阳郡,何况,与方管事有往来的是张徽,又不是张成。 可是,方管事竟然能将张成有点儿不堪的癖好的事情都说道一二,由此可见,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