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安排下去,调一下监控,看看这些天都有谁在什么时候出入储藏室了。”薛康林爱画心切,比丢了孙子还急,“还有,建议你直接告诉上博有人质疑这是假画,让他们的专家过来看看。” 金馆长先是给保安科长电话,让他把《渔庄秋霁图》入库至今每天的监控都调出来,仔细筛查每次进出的人员。撂下电话,他自己也赶忙和薛康林一道去了展厅。 挤到展品前边,他第一眼并没觉出异样,但再定睛一看,他的心跳也漏了半拍。显而易见,这张画与他从上海博物馆专家手里接过的那张虽然一模一样,但确实气息有别。 “一定是安保出了问题。”不久前还一口咬定安保没问题的金馆长,自己打脸。但自己打脸总是比别人打时有脸一些,于是他迅速取消原本排到晚上的数个采访,免得自以为出了风头,回头脸被打肿。 接着,他拿起电话就要给上博的人打,想让他们派几个熟悉《渔庄秋霁图》的专家来余东。但电话刚刚接通,金馆长又觉得此事万万不可。让上博的人来,无非就是再度确认此画为假。连他自己都认定这是赝品,此时通知上博,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于是他又急急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怎么办? 观众好办,只要事情不泄露出去都好说。普通观众只听专家的,只要专家说是真迹,他们能对着一张大猩猩的涂鸦,称赞毕加索不愧是毕加索。 他忖了忖,认为这事必须得和专家组组长胡求之通气。 胡求之刚下课,只听电话那头的金馆长火急火燎让他来省博的馆长办公室,也没说为什么。等他到了办公室,薛康林因体力不支先行一步,而原本在媒体镜头前还沉静如维纳斯的金馆长,竟突然变身拉奥孔。 金馆长只顾自己咆哮,根本没工夫欣赏胡求之的表情。可是胡求之的表情非常精彩——他的眼皮和唇角都在不受控制地跳动,像一锅沸腾的浓郁的番茄牛腩汤。 “啊?真的吗?不可能!”胡求之在金馆长终于说完后惊诧道。但这还不够惊诧,起码在丰沛程度上比金馆长刚才的感情要弱了许多。金馆长对此并不满意,如同一个影帝和群众演员飙戏,格外嫌弃对方不会调动情绪。 “真的!我一开始是不信薛康林的,但我自己也去看了!是真的!哦,不对!事情是真的,画是假的!” 胡求之终于被金馆长的情绪感染,自己都还没去看展品,就跟着着急道:“那怎么办啊,那可是国宝啊!”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无话可说。这个问题,把他们这口小小沸锅整个儿倒进了一望无际的北冰洋,顷刻间凉透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