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江枭没闲着,他给家里所有带边角的家具都装上了防护垫,茶几、餐桌、电视柜、书桌...... 一样都没放过。 陆知鸢坐在沙发里看着他在那忙活,鼻腔里止不住一酸。 “老公。”她轻轻唤他一声。 江枭转身看她:“怎么了?” 陆知鸢拍拍旁边:“你过来歇会儿吧!” 他嘴角是笑着的:“不累。” 陆知鸢叫不动他,干脆过去。 不过没等她把腰弯下来,江枭就站起来了:“都说了不累了。” 江枭搂着她肩,跟她去沙发里坐下。 他把手覆在陆知鸢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小东西有没有踢你?”他最近经常问这么一句。 陆知鸢肚子里的这个活泼得很,经常在她肚子里闹腾,早上和傍晚尤其明显。 “没有,”陆知鸢圈着他胳膊,身体微微侧着,下巴抵在他肩膀:“他看爸爸在那忙活,都看睡着了。” 江枭轻笑一声:“昨晚你不是想喝牛骨番茄汤的吗,已经在锅里炖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宝宝的原因,陆知鸢觉得他比以前沉稳了不少。 又或者是因为到了冬天,他心里的阴影一点点显现,话比以前少了。 见她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江枭眉心簇拢:“怎么这么看着我?” 陆知鸢扁了扁嘴:“我们还没有度蜜月。” 本来打算茶园步入正轨,他们就出国玩的,结果因为肚子里的小家伙,所有计划都打乱了。 “怪我,”他说:“措施没做好。” 他现在总是这样,无论什么事,他总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可他越是这样,陆知鸢越是心疼他,特别是他到现在都不把自己在雪天不出门的这事跟她说,不说就算了,还故作轻松。 陆知鸢把哽在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搂住他腰,“昨晚你睡的好吗?” 肩膀被他轻轻揉在掌心里,陆知鸢听见他说:“挺好的。” 他骗人,昨晚她半夜醒,枕边是空的。 他最近的睡眠很不好,经常半夜去阳台抽烟,抽完怕身上沾了烟味,上床前还会去刷牙洗澡。 “我没睡好,”她忍着鼻腔里的酸涩,晃了晃他腰:“你陪我去睡一会儿。” 那一觉,陆知鸢没睡着,倒是江枭,睡得有些沉。 卧室的窗帘是蓝色,很遮光。 风声停了,房间里静谧,陆知鸢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天气预报。 这才发现,雪已经下了一个多小时。 她掀开被子轻脚下床,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才出门。 等江枭再睁眼,旁边已经没人了。 他心里一惊,赤脚就跑出了卧室。 “鸢鸢,鸢鸢.....”一连几声都得不到回应。 房间里找不着人,他就给陆知鸢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老公。” 她声音软软的,带着清甜的笑意。 江枭却心脏发紧,“你跑哪去了?” “我在楼下。” 陆知鸢站在正对单元楼门口的雪地里,话音刚落,她就听见话筒里传来门开关的声音。 握着手机的手指,被刺骨的凉风吹红,大片的雪花飘落在她头顶和肩膀,她眼睛不眨地盯着单元楼下的那扇黑色大门。 只听“啪嗒”一声响,门开。 她眼里瞬间升腾的雾气模糊了她视线,眼泪滑下来的时候,她看清了他的脸,也看清了他半个身子都隐在门后。 天已经黑了,片片雪花被灯影氤出朦胧,在他眼前飘飘落落。 大概是没想到外面在下雪,他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四年前的那夜雪,还有躺在雪地里的人,在他脑海里横冲直撞。 随着一声“老公”,记忆被轰然打断。 视线慢慢偏转,他看见她站在零落飘坠的雪花里,浅褐色的瞳孔里坠满了夜幕里的星星,亮晶晶的。 一如那晚他从海番回来,在店里,她朝他笑的模样。 唇绯齿白,几分婉约,几分温柔。 定在原地的双脚,下意识朝她走近,地上浅浅一层雪痕,被他一步一步留下了印子。 他听见她说:“老公,下雪了。” 还听见她说:“老公,好冷。”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