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还是皇族贵戚,对待婚姻都是极为慎重的。在烟儿心中,婚姻是神圣的,夫妻之爱,无关门第身份,是两个人视彼此为唯一,如鹣鲽那般相依相偎,譬犹一体,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烟儿的执念,我不忍做第三者去亵渎它。” “所以,殿下,我真的做不到……我不做人妾,哪怕是帝王家的也不行,当初愿做侍女追随殿下,是抱着殿下会娶我为妻的念头,可如今殿下已成婚了,我只能放手成全你和太子妃。若殿下对我还有几分怜惜之心,就请放我出宫吧。” 聿琛搂着她的身子一僵,几乎一下子便将她推开了,他站起身来,不再看她,眼底滑过一抹深深的寂寥之色,默了半晌,方淡淡地道:“好,既然你已决心出宫,我再把你拘在宫中也是无趣,你父亲这次考评绩优,我前儿已下了旨意调任你父亲入京为官,任顺天府治中一职,柳治中到任之前,我会尽快派人将你送出宫和家人团聚,这段时日你只需呆在东宫便可,不要乱走动,免得横生枝节。” 烟景心中涌过种种复杂的滋味,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怔怔地道:“多谢殿下恩典。” 聿琛走到房门边时,烟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他,“殿下,我前天中午在御花园碰到了皇贵妃,看起来很是不善,她问了我的来历之后,便命我明日戊正时分送一份海棠酥到景仁宫去,若皇贵妃有意难我,我怕……” 聿琛面色一变,沉声道:“你不必去了,只要你在东宫一日,便无人敢难你。” “是。”有他这句话,烟景这几日隐隐不安之感总算平静了下来。 “皇贵妃心机深沉,手段狠辣,既然她知道了你,必不会善罢甘休,这膳房你亦不可久留了。”聿琛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烟景望着他的峻拔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双眸渐渐又涌了一层水雾,他走了许久,她还在出神地望着空洞洞的门口。 要断就这么痛痛快快地断了,她不喜欢拖泥带水的。就这样,他们之间彻底结束了。是她亲手把他推开了,他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是不会再为她低头的了。 他果真信守承诺,将爹爹调往京中为官了,虽官职未升依旧是正五品,但京畿地处天子脚下,是全国最高的地方政府衙门,是遍地权贵豪族的地方,职位之显赫远胜扬州同知。 他待她不可谓不好,能容她耍性子,疼她关心她,每天晨练时还教她练把式,一遍一遍地教,不曾有过丝毫厌烦。就如今晚,他一定是放不下她所以才会在洞房花烛夜出来寻她。原本她对出宫一事已经不大抱希望了,可他还是为她打破了宫里的规矩,是她所料不及的,看来他对她的情分比她想像中的要多许多。 她感到心里头堵着一块很大的石头,明明可以出宫了,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更加难受了。若出了宫以后,要多久才能忘掉他,如果一辈子都忘不掉呢…… 夜已三更,安莹端坐在床上一动不动,面上如凝了一层寒霜,眼睛黯然地盯着房门的方向一动不动,心中尽是狐疑乱挠,洞房花烛夜,她却独守空房,若是传出去,她太子妃的脸面往哪搁,日后怎么在东宫树立威信。别的还好,唯独这脸面最是要紧,断断不能有损分毫,她不能坐以待毙,得尽快想些法子出来。 她自问自己的姿色也算得上是美丽动人,可太子殿下却这般冷落于她,究竟是何道理?难道是她在东宫安插眼线的事已经让太子发觉了?又或者,太子是去寻江南带来的那个狐媚子去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定是这个缘故,看来,前些日子使得那招离间计还不够火候。安莹心中燃起了一股妒火,也不知那狐媚子用了什么手段,竟能这般得太子殿下的欢心。 十五岁那年,得知自己被皇上赐婚于太子,她感到一种无上的荣光将她十五岁的人生彻底照亮,不由地又惊喜又得意,仿佛看见垂涎已久的凤位一步步在朝她走近,一旦太子登基,她便会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安家满门的荣耀将会因她而愈加煊赫鼎盛。 爹爹果真是好手段,笼络天子近臣,收买钦天监,又收买后宫妃嫔在皇帝面前散扬自己的声名,某日皇帝突然驾临安国公府,安莹其实早有准备,已经在家演习多次了,是以皇帝驾临之后见她姿仪端秀,谈吐大方得体,书法流丽,不免对她有赞扬之声,回去不久后便将她指配给太子,本来早就可以成婚,没想到运气不佳逢上祖父和母亲接连去世,她只得在家守孝了五年,内心哀怨不已。这回总算是顺利完婚了,原以为入宫后会是一路坦途,青云直上,可如今才入宫第一天,她就感到一种危机感,无论如何,她都得设法坐稳太子妃的位子。 聿琛面色沉郁地回了东暖阁,那沉重的脚步声令安莹回过神来,她眼中一亮,方才面上怨色立马变作一副娴静温雅的面容,柔情款款地迎了上去。 “安寝吧。”聿琛淡淡地看了面前的女子一眼,带着几分疲倦地说道。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