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丫又喊了两声,车帘子终于不耐烦的掀开,小女孩跨出两步,站在高高的车辕上,逆着橘红的晚霞看她。小脸如霜,出奇的愤怒:“别喊我,你是坏人,你阿爹也是坏人,你们把父亲还给我!”她那天都看到了,是宝丫和她的阿爹把她的父亲送进了牢房,宝丫和她玩只是为了找父亲的错处,只是想害她的父亲。 那是疼她、宠她的父亲,就那么死了。 那日祖母捂住了她的眼睛,可她还是看见父亲被抬出去的模样。 她讨厌赵宝丫! 晚风带起胡宝珠珊瑚红的裙摆,她脸浸润着一片红,眼睛瞪圆,小手捏紧。 “对不起……”赵宝丫眼眶突然红了,伸手把撕碎又重新缝合的那只布老虎递给她:“我把这个还给你吧。” 那只布老虎来回折腾,已经很丑很丑了。 胡宝珠一把抓过它,然后狠狠朝地上一砸,朝胡辰喊:“大哥,快走,我不想见到她,我讨厌她!” 赵凛蹙眉,胡辰面露尴尬,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拱手驾马而去。马车的车轮子从布老虎身上碾过,刚缝合不久的肚子重新裂开。整个又脏又破,已经不能看了。 一如初次捡到它时,它也那么躺着脏污的马车轮子底下…… 马车里的胡宝珠宝珠膝盖呜呜哭了起来,继而嚎啕大哭……胡老夫人伸手拍拍她的颤抖肩,叹了口气道:“祖母不是和说过了,不要讨厌小宝丫,这都是你父亲应得的。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胡宝珠也觉得父亲不对,但她没父亲了…… 去路烟尘滚滚,马车很快消失在晚霞青山间。赵凛抱起红着眼睛的小宝丫,揉揉她脑袋,哄道:“别难过,你不是还有小星河和春生哥哥吗?” 赵宝丫揉揉眼睛,趴在他肩头,声音嗡嗡的:“我才不难过,是她父亲想害阿爹和马叔叔、钱叔叔,她父亲不好。我一点也不难过……”她吸吸鼻子,“我又不是银子,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 小姑娘嘴里说着一点不难过,可还是难过了。不怎么说话,晚饭也没吃多少,早早就去睡了,连赵星河都瞧出她不对劲。 夜里,躺在床上,隔壁传来呜呜的哭声。 赵星河拿起传声筒小声问:“宝丫妹妹,你在哭吗?” 赵宝丫捏着竹筒子彻底控制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又不是我求着她和我玩的,是她要我去她家的呀……她讨厌我,我才讨厌她呢……呜呜呜……” 何春生的声音又从隔壁传来:“宝丫别哭了,我们都很喜欢你,你和我们玩就好了。” 赵星河:“我也讨厌胡宝珠,我以后最讨厌的人就是胡宝珠!” 两人人轮流安慰她,赵宝丫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两只小手还一边抓着一个传声筒。何春生听到没了动静,也不再说话,兀自去睡了。 倒是赵星河不厌其烦的小声问:“宝丫妹妹,你还在吗?” “宝丫妹妹,你是不是睡着了?” “……” 介于小宝丫情绪不好,赵凛向吴老秀才告了几日假,带她去城隍庙玩。赵星河是走哪跟哪,何春生倒是坐得住,待在家里钻研医术。 权玉真知道她不开心,特意做了个小葫芦给她,在里面装了些蜂蜜,乐呵呵的递到她嘴边。 赵宝丫举着小葫芦猫着眼睛朝里面看,又嗅嗅,疑惑问:“师父,什么呀?” 权玉真:“你尝尝。” 她小抿了一口,眼睛立刻弯了起来:“是蜂蜜,哪来的呀?”蓝白猫闻到了甜香味,伸出爪子去够。 权玉真指了指大殿的房梁:“在上面发现的,险些蛰了香客,为师连夜把它弄了下来,头顶都蛰了几个包。你瞧……?”他把脑袋凑过去给小宝丫看。 小宝丫努力睁大眼往那脑袋上瞧:“好像肿了……” “师父,你擦药了吗?” 权玉真把脑袋缩了回来:“全都是头发,怎么擦药?” 赵宝丫:“把头发剃掉……” “那不行!”权玉真虎着脸:“师父是道士,不是和尚,剃头发像什么话!” 小宝丫一想到师父光头的样子就乐了,笑得牙不见眼。赵凛松了口气,还是权道长有办法。 一大一小正开心呢,城隍庙的门被人敲响。三人往门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