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的“回得晚”也没多晚,他那斯斯文文的家教从不允许小孩八点以后在外乱晃,如果是女性,大概连晚上出门的权利都没有。 越长大越发现,自己和沈佳欢有多么会投胎。 省城的夜色如同一场又一场切割,将繁华和荒凉放进不同的罩子里,笑看人类在其中穿行。南方是很难天黑的,天越黑,灯光越亮,人越疲惫,越是出现在人很多的地方。 这条小吃街没有俊逸胡同口的大,都是老省城人摆的摊,主打一个你爱吃不吃爷不在乎,几乎没有任何赚钱的积极性可言。 “跟你说个事,”沈佳欢等在铁板烧的摊位前,“我打算申请学校的交换项目,以后回家的时间就很少了。” “嗯,”沈家骏正在挑鱿鱼串,“去哪儿?” “还在考虑,”两人一起盯着橙色灯光下任人宰割的鱿鱼,说起话来头都不抬,“应该是北欧里挑一个吧。” “跟你脑子里那点蠢兮兮的浪漫还挺贴啊?”沈家骏笑道。 “你说谁蠢呢?” “我说人,”沈家骏连忙改口道,“我说人蠢。” 用叶子华的话来说,人蠢,所以人的情爱也很蠢。恋爱这种无法理解的两人游戏,无非是人类用来验证欲望并不肮脏的白痴手段。 很有道理,但沈家骏头回看个文艺电影看哭了,再也没办法跟叶子华一起嘲笑恋爱很蠢了。 哪有人说自己蠢的。 仔细想来,这玩意真没什么好哭的。无非是日式滤镜,有点晃的镜头,长得还可以的男女主角,以及最后在阳光下拿出满是欢喜与心酸的旧日素描。 也许哭是因为盛大的爱意终归走向了沉默。 但沉默有什么不好? “我说啊,”沈佳欢拿了自己那份,“康文去河边公园干什么?” “玩呗,”沈家骏还在等他的三串鱿鱼,“高中生不就那么几个可以玩的地方。” “……你要不也带朋友去玩玩?”沈佳欢说得有意无意,“那里可以喂鸽子。” “这是男女朋友才会干的事吧……” “你没谈?!”沈佳欢猛地扭头。 沈家骏恼火地调大音量:“我跟谁谈?!” 你当我傻? 做姐姐的鄙夷地看过来,你没谈脸红个什么? 老板娘觉得好笑,一边装盘一边说玩笑话。沈家骏听得头痒,支支吾吾地嗯了两声就往炒粉摊位逃。 他想了想,点了个放卫龙辣条的炒粉。 又想了想,拿出手机站在摊位旁若有所思地看。 再想了想,心惊胆颤地打开通讯录。 想了又想,想了又又想,想了又又又想。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