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榛不出声,又扣扣两下。 小茉莉被催急了,一手挽着未梳好的发髻,一手打开了门,待看清门外之人识,惊喜地张大了嘴。 纪榛抬步进屋,转身笑道:“怎么,高兴坏了?” 小茉莉三两下挽好头发,又将门关了,声音里都是喜悦,“我当然高兴,你都多久没来了。” 纪榛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琢磨了下,他竟足足三月不曾踏足黄莺楼。 还未和沈雁清成亲之前,他可是三天两头要往这儿跑。一是为听戏,二也是担心没有他的照拂小茉莉会受欺负。 十三岁那年,他从家里溜出来玩,马车行至黄莺楼后门时听见哭喊声,没忍住掀开车帘查看,正见一个瘦弱的少年被杖打得吐了血,连站都站不起来。 纪榛虽不是什么大英雄,也见不得如此欺凌他人之事,当即下马查清原委。 马车挂着纪字玉牌,无人敢对纪榛不敬。在他的追问下,才得知挨打的少年叫小茉莉,是黄莺楼里的小唱,因为得罪了客人,正准备活活打死。 小唱在各朝各代皆处于下九流,命比蝼蚁还贱。可纪榛到底于心不忍,一时头热拿三百两救下小茉莉。有了纪榛做后台,小茉莉再不必受人欺辱。 年岁长了些,纪榛也曾向兄长提出要将小茉莉带回纪府,可小茉莉自个儿不愿意,纪榛怎么问他都不松口。 纪榛后来才知晓,在黄莺楼的小唱除了卖唱也卖身,小茉莉跟他一般年岁,却已经知人事,不肯跟他去回纪府,是担忧自己的身份害得纪榛受父兄责备。 之后纪榛替小茉莉赎了身,他仍住在黄莺楼,只需登台唱戏,不必接客。 纪榛大婚前,小茉莉送了不少春宫图给他,神秘兮兮告诉他这些大有用处。 他偷偷躲在房中将那些书册翻来覆去瞧,看红了一张脸,可到了新婚之夜却没能派上用场。 沈雁清喝得微醺,一张如玉面容却不含半分情意,在幽黄的烛光里冷冷看着含羞带怯的纪榛,连合卺酒都没有喝,只赠给他“好自为之”四个字就拂袖而去。 此后整整两个月,沈雁清莫说与纪榛圆房,就是主厢房的门都没踏进去过。 纪榛那时少不更事,面皮比蝉翼还薄,沈雁清不肯与他同床,他心里虽然焦急,但也做不来自荐枕席之举。 小茉莉混迹风月场多年,泼辣大胆,三言两语就套出了纪榛的话。 “他怎能如此?” 纪榛捂住小茉莉的嘴,“你小点声!”又嘟囔着,“被别人听见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了。” 他是小茉莉的救命恩人,又从来不曾瞧不起小茉莉出身,小茉莉舍不得看他难过,过几日给了他一瓶无色无味的药。 纪榛轻嗅,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自然是助你和沈大人成双的好东西。” 继而附在纪榛耳畔低语几句,纪榛听过后险些把东西砸了。 “这怎么成?”纪榛把东西往小茉莉怀里一塞,“我不要。” 小茉莉一摊手,“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当真要守活寡吗?” 纪榛低垂着眼睛,还是摇头,他怕这样做了沈雁清气恨他。 岂知没两天就发生了粉玉珠串之事。 家奴说的“公子不是真心娶少夫人”和沈母所言“无才无德,如何比得”这两句话日夜在他脑中回荡,让他心魔骤生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