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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上半部 第一卷 知与未知

    卷首语:从来如此,当未知打破认知,会带来恐惧,同时也带来勇气。

    第1章 那一年的封龙岙

    韩青禹的名字,是当年乡上守破庙的外来老和尚取的。

    后来懂事了问起,说是因为他刚出生的那会儿,水田里稻秧子恰开始落黄返青,山溪发大水,漫涨了好几天。

    所以他的这个名字,是取来镇灾用的。老和尚凭这个收了当时沿河每村五斗米。

    那是十九年前的事情了。

    那个靠着一张不论说错什么都能圆回来的嘴,给人算命看相、择日子、选阴宅为生的孤单老和尚,早几年也已经去了别处。

    其实,按照某些地区农村的古老规则论起来,韩青禹这名字并不怎好,有点太大了。

    但是在封龙岙,没人懂得。

    就像这里的人们一样并不知道,他们自家小山村的名字,其实也大了,很大。

    封龙岙,一个祖祖辈辈都不曾阔气过,但是山田收成向来还算丰富,所以总也不至冻饿的小山村。

    作为这片偏僻土地上又一辈的山民,一个普通的农家孩子,韩青禹之前十九年平凡的人生里只发生过两件大事:

    一件是他今年高考落榜了。

    另一件,是去年。

    “两回了……”

    农家院子里老梨树很高,枝杈上有个废弃的喜鹊窝。透过枝叶的阳光落地明暗斑驳,韩青禹坐在树下头不自觉嘀咕,跟着大约还笑了一下,只是笑起来总难免有些惨淡。

    他其实有一些理由可以找。

    比如他的语文老师其实以前是邮递员,只因为在报纸上发表了豆腐块大的一首诗,就转行做了老师。如今每天上课的主题,就是给学生们朗诵他那些后来再也没能发表的新诗;

    他的英语老师已经年岁不小,是个早年间因为睡了大姓姑娘所以没能走脱的老知青,本身专业是俄语,普通话是唐山腔,说英语的时候总是把三种腔调混杂在一起,后果比之其中任何一种都更难懂。

    但是这些其实都没有意义,没考上就是没考上,这个事情不讲道理。

    “那就再考一回,老话说什么来着?事不过三。”

    恰好听见他的嘀咕了,母亲张洁霞从侧边墙角转出来的同时,开口搭了这么一句。

    说着放下手里洗衣的木盆,拣起来一件湿衣服拧干,再抖落几下,晾在竹竿上。

    80年代末,90年代初,高考失利并不是什么太值得意外的事情,寻常人考个两三年也都很平常。母亲是爽利人,没文化懂的不多,也不怎么沮丧。

    再来一回吗?

    韩青禹心头动一下,搁心底他是想的,但是转头再想想自己那两门严重的偏科,眸子里的光彩又灰暗下来,说:“再一年,大概也没用……我,好像真的考不动。”

    他还藏了一些在心里思量的话没说出口——事实上,以收入来说,这年头上高中的费用并不低,这几年家里因为供他上学已经欠了一些钱,同时因为劳力少的关系,父母亲也比大多村邻都辛苦不少。他自己觉得把握不大,已经没脸再试了。

    “……这样啊?你看,妈也不懂……”

    当娘的转过头,仔细看了看儿子的神情,判断他的心思。一向,韩青禹都是一个很有主意的孩子,甚至这几年他渐渐开始给家里拿主意。

    既然青娃子这么说了,张洁霞想了想,说:“那反正你自个儿拿主意,不成就读到这,咱也是文化人了……”

    她是想宽慰孩子来着,不给压力,更不勉强。

    但是话说着说着,张洁霞的神情突然就活泛了起来,眼睛放光,接着道:“那要不干脆就m.bGmBUiLdIn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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