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再难重圆,又有何妨? 她不愿再与他言语纠缠,分辨个高下,只是淡淡道:“冬雪,送周大人!” 冬雪如今看着周大官人就心气不顺,正等着姑娘吩咐呢,只端着方才洗了腊鱼的水盆,冲着周随安瞪眼:“大官人,我们娘子要休息了,还请您先回去吧!” 见周随安还要说话,冬雪干脆挡在楚琳琅身前,单手拿着盆往前泼水,那水腥臭,周随安躲闪不及,踉跄后退,就这么一路倒退出了院子。 最后那有些破的门咣当一声,便在他的面前闭合上了! 夏荷看着正揉眉头的大姑娘,小心翼翼道:“姑娘,您真是想好了?” 楚琳琅抬眼看了看她,却看到夏荷满眼的担忧。 她知道这丫头在担心什么。和离之后,她不再是未婚的小姑娘,更何况她还不能生养,简直比尹小姐这类克夫寡妇还没有行市。 日后若改嫁,正经人谁愿意娶像她这样不下蛋的母鸡。 周随安不也正是拿捏了这点,就认定她离不得周家吗? 想到这,她拍了拍夏荷的手:“放心,我就算和离了,也一能把你和冬雪的嫁妆攒出来……” 夏荷气得一跺脚:“都这样了,您还拿我们打趣!谁担心那个了!” 冬雪一边洗手一边说:“甭攒了,看见姑爷这么对你,我都不想嫁人了!” 三个人正说着话,大门处又传来咚咚声响,冬雪腾得站起身,瞪眼嘟囔道:“怎么的?还阴魂不散了!” 说着,她便端起还没有泼完的水盆来到门前,开门的瞬间,便将剩下的水一股脑甩了出去。 结果门口站着的高大男人被臭水从头淋到了脚。 等看清被淋成落汤鸡的人是司徒晟时,冬雪也慌了,忙不迭向少卿大人赔不是。 可是司徒晟压根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在毫无防备地被泼了一身洗腊鱼的脏水后,他先是圆瞪了眼睛,然后突然冲到一旁的花丛边,痛苦地呕吐了起来。 也不知这位旧相识是个什么矫情毛病,居然这么闻不得腊鱼味道。 楚琳琅闻声赶过来,看他这样子,竟然比胡小娘的孕吐都要厉害。亏得他之前还在周家宴席上装模作样地强撑,吃了那么几口鱼。 而一旁的那个叫观棋的小厮,则好似死了主子般,红着眼颤着音地朝着冬雪嘶吼:“你冲着我们大人泼这么腥臭的水,你按的是什么心!” 冬雪原本有些心虚,可看他吼得那么凶,也不甘示弱道:“我把大人的衣服弄脏了,给他洗干净就是了!我又不是有意的,谁知道门外是司徒大人!” 不过也难怪观棋反应大,实在是司徒晟的脸色太吓人,撑着墙的手都在用力抓挠墙壁,仿佛在抑制着什么,宽阔的后背都在微微发颤。 楚琳琅知道他耐不住这味儿,连忙让他进屋换衣洗漱。 家里没有男人的衣服,观棋连忙回去府衙帮大人取一套回来。 夏荷又给司徒晟打了两盆热水,让他一个人在屋子脱了脏衣服好好擦拭一番。 等观棋拿来了干净衣服让大人换上,楚琳琅舀了一碗刚煮好的红豆羹给司徒晟压压恶心。 等鱼味散尽,司徒晟终于缓过来了。也许是让人看到了他难得狼狈的一面,他面色微沉,不苟言笑,只披着衣,端着杯盏,一口口地饮着羹汤。 若是换成从前,一个男人隔三差五地在自己的门前晃,楚琳琅定然疑心是自己美貌惹得祸,引来了想要占便宜的狂蜂浪蝶。 可这一天两次登门的不是别人,是这位宁可跳船,也绝不与闺秀沾边,疑似隐疾严重的司徒大人。 他为人谋算,可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于是楚琳琅耐心陪坐一旁,待司徒晟饮了一盏,脸色似乎缓和了不少,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我的丫鬟做事毛手毛脚,还望大人莫要见怪。” 司徒晟垂着眼眸道:“不管她的事儿,是我晨时吃坏了东西。”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