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前的狂风吹得翻飞鼓荡,抬起手,指着倾风道:“这个人很有意思。妖境的人已经死的够多了,不必再多添她一个。” 那将士咬牙怒吼道:“是她先杀我们的人!她两次入城,先杀我族大妖,再杀我主!今朝如不雪耻,往后如何立威?!狐主若是执意偏帮,那也休怪我等无情!” “映蔚的那只白老虎与我传信,说这小姑娘他很看好,是个能做长远买卖的人。难得能叫那一毛不拔的铁老虎下出这样的重注,我便好奇前来看看。怪了,那鼠目寸光的老东西居然也有开眼的一日。” 狐主上前一步,脚底浮现出一道符文,周身随之环绕起浅白的银华,在傍晚昏黄的光色下,如同一轮人间的明月,照亮寰宇。 “妖境这潭死水已沉得不能再沉,好不容易来股活泉,我蛮不讲理,也期待能看看结果。何况我也算收了这位小友的一点恩惠,我已见她诚意,得还报她些许。我与那白老虎是半截入土,没什么可怕的,你尽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在我们活着的时候,光明正大地砍下她的人头。” 他说得语气温和,可与那映蔚的老不死一样,是个爪牙锋利、杀伐果决的狂徒。 妖将听他几句言语,额头冷汗不觉涔涔滚落,当下迟疑不定,心中恼恨,又实不愿招惹上另外两座大城。 其余人各有所图,一时缄默无声,暗自忖量。 远处相继传来几声狐鸣。 残月初升,仅有黯然光色一抹,欲照未照。 惨淡夜幕中,数十人长衫飘动,闪现在城池边境,点亮一圈法阵。 妖将心中大骇——这老狐狸竟是将平苼城里大妖也给拔来了! 狐主见倾风还津津有味地站着看戏,抬手朝后拂去,好气问道:“还不走?” 倾风面露遗憾,涎皮赖脸地多张望了两眼,抱拳行礼道:“这就走了。多谢狐主慷慨相助。有空请来依北做客,容我一尽地主之谊。” 一众妖兵那点因怨憎而生的踯躅,被消得一干二净,只能最后剐一眼倾风,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等倾风身影消逝于长夜,狐主颔首一礼,冷声道:“叨扰。”随即带着部属匆匆退去。 这一场闹剧,结束于平乏的又一个月夜。 可静默良久的都城,终究是不甘地沸腾起来。 陆陆续续有人收拾了行囊前去依北投奔。 出了那枷锁一般的围城,脚下的路布满荆棘又满载热血。行人如同渺小的蚂蚁,翻山越岭,不辞艰辛,投入到一座新兴小城。 貔貅这人小鬼大的泼皮,美名其妙要招揽贤才,实则是为避开老城主的眼线,挑拣着一些比他年龄稍大的孩童欺负,在依北城里做土霸王。 不过喜爱追崇他的人茫茫之多,都喜欢觍着脸追在他屁股后头一窝蜂地跑,因为这小子出手极为阔绰,连倾风都险些被他的金钱砸弯了腰。 倾风时常抱着木剑,坐在高处,对着无人的山脉反省自己每日的所为。 真是“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全是让她头疼的麻烦。 偶尔她会想,林别叙要是能在妖境,该可以省去她诸多困扰。 陈冀、谢引晖、谢绝尘、柳随月等人,若是也在此处,城中杂务该能尽数甩给他们。再带上那只吵闹不休的臭狐狸来活跃活跃气氛,这大道就不显孤单了。 四时不断轮转,倾风只耐心地拾整妖境这片土地上的残骸,平庸又跌宕的生活无知无觉地消磨时日,转眼便是一年又一年。 她用了比禄折冲更长的时间,大约有一百五十多年,才看着妖境走上稳定的正道。 她不怕慢,只怕走错。 耳畔那些错杂的咒骂依旧还在每次的受挫时出现,从起初的嘲讽,到后来的气急败坏,再到最后彻底沉寂。 白重景成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妖,依北城也有了广莫丰沃的良田。当年那些背井离乡的流民,被视为不堪一用的摇落草木,终究凭着双拳两腿,为自己挣得了温饱。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