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社七十六号昨晚沪西再次激战,有人伤亡。” 都是些闹心的消息,这几年报上几乎没登什么顺心的事。 “跟我走吧,带你去个好叫车的地方。” 梁琇想了想,便跟着秦定邦一起离开了金蟾的门口。 路过大世界正对着的十字路口时,秦定邦放慢了脚步。这个大哥为救金云攀而殒命的地方,只过了四年功夫,就比当年还要更喧嚣。 梁琇并不知道秦定乾的事,但看到秦定邦肃重的神情,心里隐隐觉出这个地方也许发生过什么,但她并没多问。 秦定邦带着梁琇来到了大世界东首的一爿店面,门脸不算大,但生意却出奇地好。顾客络绎不绝,人头攒动,有拎着油纸包往外走的,更多的,则是手里端了个碗在喝着什么汤饮。秦定邦拉住她在门店旁边站住。 “他们这里卖的糕点我认不全,帮我看看,有没有你认识的?” 梁琇心下异样,随他的目光向店里望去—— 豌豆黄,驴打滚! 梁琇惊得捂住了嘴,她不禁又退后仰头看了眼,店的牌匾上写着“郑福斋”三个大字,再看仔细点,还写了其他几个小字,合到一起竟然是—— 北平郑福斋茶食坊。 北平,北平! 这两个字多久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已经记不清了。今天竟在一家糕饼店看到了故都风格的牌匾,梁琇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 秦定邦一直看着她,温声道,“他们喝的是酸梅汤。” 酸梅汤! 梁琇在北平时,夏天消暑,几乎离不开酸梅汤。信远斋的酸梅汤,几乎陪伴了她在北国度过的所有夏天。母亲还曾尝试着熬给他们兄妹二人喝,但却怎么都煮不出那种地道的风味。 信远斋很舍得放料,糖也多,酸梅也多,熬得稠稠的,一口下去口舌生津,回味无穷。有时哥哥梁璈带着她一起去买酸梅汤,看她喝得快,哥哥会留半碗给她。那时她也不客气,端起来咕咚咕咚就给喝个精光,哥哥就站在旁边看着这个好胃口的胖妹妹,一脸的开心满足。以至于她现在回想起北平的夏天,都有一种信远斋的悠远味道在里边。 此时此刻,她竟又在千里之外的上海,遇到了酸梅汤。 她这副努力压抑着心花怒放的样子,秦定邦看在眼里,却是倍觉心酸,他太明白这种感受了。 刚来上海时,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看到的任何一处像穆家岭的存在,都会让他心生雀跃。 刻在骨子里的记忆永远不会消失,至多只会暂时蒙尘。而这些能连接起当下与过去的熟悉味道,宛若一块块精致的丝绸,轻易就能拂去那些遥远记忆上的尘灰,给当年的岁月上色抛光,重新焕发出鲜亮的色泽。 他牵起了梁琇的手,把她领到店门口,先买了碗酸梅汤递给她。 郑福斋的酸梅汤不光酸酸甜甜的,还有一点桂花的清香。也不知是他们的特色,还是因为现在正值丹桂飘香,这味料正是易得的时候。总之加上了桂花之后,别有一番滋味。 “你要不要喝?” “不喝,你喝吧。” 秦定邦看着梁琇捧着酸梅汤,一口一口地啜饮,时不时还舔着嘴唇尝味道。 欸,就是个没长大的。 “说吧,想吃哪些糕点?” 在“北平”二字面前,在多少年未见的豌豆黄、驴打滚、锅盔面前,梁琇刚才在大舞台天人交战之时下的那些决心,早都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想吃豌豆黄,驴打滚儿。” “还有其他的呢。” “这两样就够了。” 秦定邦让店家把豌豆黄和驴打滚打了两大纸包,其他挂着北平名号的糕点,每样也让捡了些,打了一大包。这三包他拎着,之后又让店家分别捡了两个豌豆黄和驴打滚,单独包了一小包,递到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