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连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都抹不去对他的记忆。 生前最后一个念想是他,死后第一个念头,还是他。 可她都未曾跟他说一句,她也是喜欢他的。 她在心底无声叹息,这世间的遗憾,本就无尽,而她,又给添上了一条。 唉…… 她就那么半张着眼睛望着那不定的光影,似清醒又不清醒,脑海中忽又闪回起她在顾家宅公园看太阳的画面。那时她像小时候一样将手伸向了天空,日光刺透梧桐的枝桠又穿过她的五指,闪耀出道道明亮的光箭。她手朝太阳靠得越近,光芒就越炽盛。 不自觉地,她想再向那明亮伸出手,但是渐次涌来的痛觉迅速将她周身裹住,她抬不起手了。哪怕轻微的呼吸,都能牵出四肢百骸的剧痛。这痛感汹涌翻滚,似巨浪袭来,顷刻间就淹没她,扼住她,令她窒息,令她晕厥。 却也提醒着她,她没有死—— 她,获救了。 秦定邦正坐在屋角的椅子上闭目养神。这几天他一直熬着,精力也接近临界。突然听到床上发出了一点声响,他立即睁开眼,疾步走到床边。 这双干净的眼里满是虚弱无力,却依旧明亮清澈。 醒了,可算醒了,终于醒了! “琇琇……”他轻轻唤了她一句。 眼前的女孩愣愣地盯着他,嘴唇开始微微翕动。 秦定邦连忙凑近道:“别说话,听我说——你现在安全了。这是我在江边的房子,也是我们的家。你是在咱们自己的家里养伤,什么都不怕了。” 梁琇听着他把话说完,良久没有反应,仿佛忘了呼吸。 秦定邦坐在床边,附身又朝她靠近了一点,轻轻安慰着,“琇琇,都过去了。” 终于,梁琇不再晃神,眼里瞬间蓄满泪水,她眨了一下眼睛,那泪便夺眶而出,一直淌进了鬓发里,又把枕头洇湿了一片。 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哭着,倾泻着淤积的情绪和痛楚,眼睛却再也没有离开秦定邦。 她放任着自己多看看他,多记住他,也开始放纵自己,至少此刻,不再逃避满心满眼,都是他。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急得顾不得手上的剧痛,拼力抓住秦定邦的胳膊,嘶哑着道,“你有危险!” “我很好,别多想,你好好养伤。”秦定邦看着梁琇手上的纱布,心下一阵抽痛,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让她松手。 但梁琇却越抓越紧,“那个人……那个人让我诬陷你!” 秦定邦听出不对,“哪个人?他叫什么?” “他叫……他叫……他说了一下的,但我记不起来了。”梁琇急得哭出了声,身体开始不住地抖,“我不记得他叫什么了,明明他说了一下的!” “好了好了,听话,不去想了,他们动不了我,谁都动不了我。”秦定邦不住地安慰,终于让梁琇松开了手。他慢慢把缠满纱布的手放回她的身侧,好不容易止了血的手指,又开始渗出惊心的红色。 梁琇这样一急,泪流得更凶。秦定邦的心随着她的哭泣变得支离破碎。他俯下身,在她的额头印上长长的一吻,接着转过脸,贴着梁琇的额头。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经过奋力的抢救,梁琇终于脱离了危险。她在诊所昏迷了两天。本来秦定邦是打算让梁琇在祁孟初那里继续呆着,好方便治疗。但是后来他发现诊所门口逗留过几张陌生的面孔,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普通路人好奇也就罢了,可现在他宁肯把事情想到最糟,也不容许再有半点的疏忽了。 重庆分子这个身份,总算是蒙混过去了。但如果被七十六号坐实了是共产党,那可真就难办了。 现在对梁琇身边的一切风吹草动,他都不能麻痹大意,更不能再冒风险。所以,当梁琇脱离了生命危险,他便当机立断把她接到自己江边的房子。祁孟初和方知意会过来跟进后续的治疗。 之后,他又让张直把梁琇在修齐坊的所有东西都搬了过来,包括那盆她无论在哪都牵挂不忘的秋海棠,就放在了她抬眼就能看到的窗台上。 他把家族的生意暂时交给了秦定坤,房子外也安排了人盯着,他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