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悦:“荒谬!一个侍妾罢了,若是让人知道他独自回宫……” 沈昭侧目转眸,轻声:“母后,佟知县和董大人如今都被三弟关押,若是三弟回京一事被人知晓……” 他收住声。 皇后瞪圆一双凤眸:“你是想……” 若沈砚独自回京之事人尽皆知,皇帝定不会继续由他为闽州一事善后,到那时,她只需多安插些人手,自然能救出想救之人。 皇后心烦意乱,心乱如麻。 沈昭拱手:“母后,三弟才立了大功,纵使私自回京被父皇知晓,左右也不过是关几日禁闭,罚罚俸禄罢了。可若是董大人……” 两害之间取其轻。 思忖片刻,皇后似下定决心,朝宫外高扬一声:“来人!” 侍女匆匆推门而入:“娘娘可是有事吩咐?” 皇后面色淡淡:“你去三殿下府上一趟。” 园中阴雨惆怅,雨珠滴落。 皇后侧身,视线缓缓望向窗外,糊着软烟罗的纱屉子朦胧。 “就说是本宫的话,宋姑娘虽然还未进府,到底也是在三殿下身边伺候的,丧事不宜过简,省得寒了他人的心。” …… 京中连着多日不曾见晴。 鸦青色的雨幕灰蒙,雨丝摇曳在半空。 三殿下府前门可罗雀,只有三三两两宫人在廊檐下走动。 宋令枝的棺木留在后院,灵前只有一个年幼的丫鬟,一身灰扑扑的,满脸的稚嫩单纯。 灵位上刻着宋令枝三字,她抬眸,颤巍巍仰头看了一眼,又飞快收回目光。 先前服侍宋令枝的秋雁在火中丧生,尸首烧得黑黢黢的,面目全非,管事看不下去,花了几两银子,让人抬出府,随便在野外找块地埋下。 宋令枝在京中无亲无故,得脸的丫鬟又不愿干这事,守灵一事只好落在二门一个小丫鬟身上。 纸钱在手中,连着三回,都不曾点燃。 小丫鬟声音直打颤,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府上人人都说,宋姑娘死得蹊跷,怕是冤魂不散。 “宋姑娘,您且安心去罢。我同你无冤无仇,日后若是去了地下,也别……” 倏然,狂风卷起,灵前燃着的烛火忽然被吹灭,白幡轻拂,小丫鬟吓得没了半条命,手中的纸钱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小丫鬟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往外跑去。 出了门,猝不及防迎面撞上一人,小丫鬟吓得惊呼连连:“鬼鬼鬼啊!别找我别找我,走开走开走开!” 云黎双眼泛红,本想最后来瞧宋令枝一眼,冷不丁被小丫鬟吓得魂飞魄散。 她捂着心口惊魂未定:“乱嚷嚷什么,看清楚我是谁。” 是个人,还会说人话。 小丫鬟颤抖着松开手,瞧见是云黎,连连伏首跪地,磕头:“奴婢有罪,惊扰了云姑娘,云姑娘大人有大量,饶过奴婢这一回。” 云黎红着眼睛,没兴致同一个丫鬟纠缠。 穿过影壁,灵前冷冷清清,纸钱散落一地。 小丫鬟垂手侍立在下首,灵前荒凉,只有他们三人的身影。 云黎拈香跪地,拜了三拜。 左右环顾一周,竟是只有小丫鬟一人,旁的奴仆一个也无。 她深吸口气:“不是说今日出殡吗,其他人呢?” 小丫鬟战战兢兢:“奴、奴婢不知,兴许是有别的事耽搁,迟了些。” 云黎震惊瞪眼:“胡说八道,当下还有旁的事比你家姑娘出殡还重要?想来是三殿下不在,你们故意敷衍搪塞。如若三殿下不曾离京,我看你们可有这样的胆子糟蹋主子!” 小丫鬟吓得伏首跪地,连连磕头:“云姑娘恕罪,奴婢真的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宋姑娘病逝的消息早就传到了闽州,是三殿下亲口说……说丧事一切从简。” 声音愈来愈低,小丫鬟低着脑袋,不敢抬眸对上云黎的视线。 云黎目瞪口呆。 虽说人走茶凉,可沈砚未免冷漠了些,竟连丧事也如此草率敷衍。寻常百姓都是七日出殡,宋令枝只停灵五日便罢了,如今竟连最后的体面也无。 她拂袖:“你们的管事在哪,今日出殡,再怎样,也不能任由棺木摆在这……” 话犹未了,忽然闻得前院一阵喧嚣。 一众宫人匆忙跑来,手上捧着瓜果白烛。 转眼之余,宋令枝灵前摆满了祭拜用的瓜果,好几个奴仆婆子身着丧服,跪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