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咬牙,长剑死死抵着沈砚的伞柄。 簌簌雨珠落在沈砚肩上、眉眼。 锦袍深浅不一,悉数被雨水打湿。 千钧一发之际。 忽而一声“咔嚓”响起,伞柄断成两截,另外一截重重掉落在地。 死士眼中一亮,乘胜追击。 长剑舞过高空,直向沈砚心口。 眼看就要没入沈砚胸腔—— 陡地,他双目瞪圆,难以置信看着没入自己喉咙的伞柄。 断开的伞柄穿过他的脖颈,比利剑更加锋利尖锐。 鲜血淋漓,汩汩殷红血珠往外冒出,他嗓音沙哑:“你、你……” 留在人间的最后一眼,是沈砚捂着宋令枝的眼睛,那双搭在宋令枝腰间的手指不知何时覆在宋令枝眼上。 沈砚眸色极冷,半点起伏也无。 右手伞柄抽出,沈砚拥着宋令枝朝后退开两三步,死士双眼圆睁,刹那,血珠子洒落一地,浓重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 打斗声终引来长街口岳栩的注意。 岳栩匆忙赶来,瞧见眼前的一幕,瞳孔一紧:“——护驾!” 空中的血腥味更重了。 只听刀剑在空中掠过,不时有哀嚎惊呼声响起。 以及,长剑没入皮.肉的声音。 覆在宋令枝眼睛上的手迟迟不曾松开。 沈砚拥着,冷眼望着连连后退的死士。 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耳边打斗声渐消,只剩下淅沥雨声。 宋令枝缓慢睁开眼,扑簌眼睫落在沈砚掌心,她悄悄抬眸,目光透过沈砚指缝。 入目是满地的尸身,其中一人只剩下半只手,断臂不知落在何处,血流淌了一地。 宋令枝身影颤栗,差点惊呼出声,她连连往后退。 耳边忽然落下一声轻笑。 沈砚弯唇,胸腔溢出低低的一声,掌心轻拢,彻底隔绝了宋令枝的视线。 岳栩拱手,为沈砚送上一柄竹骨伞,他皱眉:“陛下,这些死士……” 恶心呛鼻的血腥味在鼻尖蔓延,宋令枝一双宛若山月的柳叶眉轻拢。指尖轻颤,似是怕极了。 沈砚侧眸凝视,青玉扳指握在掌心,他漫不经心打断岳栩的话。 他淡声:“回去再说。” 岳栩垂手应了一声“是”。 缥缈雨雾落在身后,覆在眼睛上的手掌久久不曾松开,宋令枝朝后一退,试图躲开沈砚的触碰。 沈砚拢眉:“你……” 耳边忽而掠过一声利响,躺在地上的死士倏然扬起头,手中的箭矢穿过雨幕。 那人是冒着一死了之的念头,动作极快,岳栩甚至都不曾看清他睁眼。 许是手抖,本该朝向沈砚的箭矢,如今却朝着宋令枝而去。 岳栩失声:“——陛下!” 宋令枝惊觉回首,只觉落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指松开,箭矢穿过耳边。 紧接着落耳的是衣料裂开的声音。 宋令枝心口僵直,四肢似定住,她身上并无伤痕,也无半点疼痛,那就只能是…… 僵硬着脖颈缓缓转首,宋令枝眼中惊魂不定。 那支箭矢本是冲着自己来的,可如今却掠过沈砚肩头。锦袍裂开细细的一道口子,沈砚冷眼拂袖,箭矢反向飞去。 直没入那死士眉心。 岳栩愕然,快步行至沈砚身前,肩膀隐约有血丝渗出。 岳栩双眉拧紧。 沈砚淡淡:“先回马车。” 马车穿过长街,雨丝在车窗掠过。 案几上的错金螭兽香炉燃着暖香,淡淡的熏香怎么也冲不散车内的血腥气。 宋令枝倚着车壁,脑中空白,闭上眼,好似又能看见方才那死不瞑目的死士,以及那一地惨不忍睹的尸身。 车内黄花梨矮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