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满脸堆笑:“这是怎么了,毛毛躁躁的?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又或是舟车劳顿?” 柳妈妈在身后笑着道:“姑娘才刚回来,怕是累了。” 宋老夫人点点头,朝柳妈妈使了个眼色:“去前头瞧瞧,老爷可还是在陪着严先生。” 柳妈妈应声告退,不多时又转了回来,说是严先生早早回院子歇息了,如今前厅只剩老爷。 宋老夫人颔首,扶着宋令枝的手起身:“那我们也回去,入了夜,这天越发冷了。” 宋令枝仍是住在临月阁,雕梁画栋,金窗玉槛。 博古架上供着一方墨烟冻石鼎,另有一株一尺多高的红珊瑚。 白芷伺候宋令枝卸妆净脸,笑着朝她道:“这红珊瑚是钱家送来的,老爷书房也有一株。说起来这么多年过去,钱老爷的喜好还是从一而终。” 钱家同宋家一样皆是经商世家,钱老爷爱珊瑚如命,家中珍藏的珊瑚有上千株。 宋令枝好奇:“我记得他家往日也不常和我们走动,怎么如今连珊瑚都送上了?” 白芷摇摇头:“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想来是有事烦我们老爷。” 宋令枝不以为然。 不想第二日白天,钱家又一次登门。 前院花厅满满当当堆了好几个大箱子,皆是钱老爷从四处搜寻来的舶来品,还有深海珊瑚。 钱老爷满脸堆笑,同宋瀚远称兄道弟。 宋瀚远一头雾水:“你这是做什么?” 钱老爷叠声长叹,抚着银白发须道:“还不是为了我家中那个逆子。” 他笑盈盈望着宋瀚远,“我听闻,令爱从京中回来了,还同贺公子和离了。” 宋瀚远面色一沉,凝眸戒备:“两个孩子有缘无份罢了,我们做长辈也不好插手。只是这事我并未声张,怎的如今你也……” 钱老爷拍拍宋瀚远的肩膀:“宋兄莫怪,我此番上门,纯粹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幺子。不怕宋兄笑话,这孩子虽爱玩,却肖极他祖父,自幼在经商上颇有造诣。” 宋瀚远眼中疑虑渐深。 钱老爷眼睛笑没了缝:“我们两家又都是经商的,若是结成亲家……” …… 临月阁中。 “……提亲?” 宋令枝猛地扬起眼眸,手中的簪花棒差点掉落在地。 铜镜前的女子薄粉敷面,冰肌玉彻。 难得今日天放了晴,日光氤氲浅薄。 宋令枝鬓间挽着一支金丝香木嵌蝉玉珠簪,玉珠莹润硕大,在光下熠熠生辉。 白芷双手捧着黄花梨锦匣,青缎袱子垫着一方透亮润泽的暖玉。 那暖玉竟有拳头大小,红如晚霞,绮丽夺目。 暖玉本就稀罕,这般大的暖玉,宋令枝更是闻所未闻。 白芷轻声道:“奴婢同钱家的奴才聊了几句,听说他家少爷不知从哪知道姑娘患有寒症,特寻来一方暖玉。 此玉名曰明日香,说是姑娘拿去做手镯做玉佩都可以。“ 这样一方暖玉握在手心,宋令枝却只觉遍体生寒。 沈砚如今还在她家府上,若是让他瞧见了…… 宋令枝眼疾手快盖上锦匣,当机立断。 “这般贵重之物,我自然不能收。白芷,你替我将此玉交给父亲,托他还给钱家。” 贺鸣不过同自己牵了一回手,沈砚都能记那般久。若是让他知晓钱家有意上门提亲…… 宋令枝身影一颤:“还有,此事莫让……” 影壁后忽然晃出一道颀长身影。 沈砚长身玉立,如青松翠柏笔直。 自有小丫鬟俯身为沈砚挽起猩猩毡帘,宋令枝当即噤声,朝白芷望去一眼。 白芷心领神会,抱着锦匣悄声退下。 沈砚缓慢抬起眼眸,视线漫不经心在那一方黄花梨锦匣上掠过。 宋令枝心口骤然一跳。 沈砚淡声,似乎只当那是宋令枝的妆匣:“怎么不留下?” 他声音极轻,宋令枝眼中迟疑,一时竟分不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