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见红之相,于胎儿和孕妇来说都不是好事。若夫人继续这样下去,结果无非两种,一种是滑胎,这对妇人来说伤害极大, 另一种是勉强留了下来,但因孕中没有好好将养,胎儿极有可能先天虚弱。” “十月怀胎,不止养身, 还要养心。今北山办丧,恐怕夫人非但不能安养,还要操劳许多事,如此冒险,倒不如……” 谢原猜到了对方要说什么,声音都冷了下来:“不如什么?” 御医看着谢原的脸色,不敢把话说下去了。 如果不能把这些事全部丢开,安安心心养身养胎,那不如先不要这个孩子,用温和的方式,有准备的把它流掉。 李岁安是靖安长公主独女,丧母哀痛,丧事筹办,她都抛不开。 说白了,这个孩子来的可能不是时候。 “出去。”谢原冷然出声,将御医谴了出去。 房门合上,只剩谢原一人留在房中。 他看了眼床榻方向,迈步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短暂的静默后,谢原温声道:“要不要喝点水?” 榻上的人眼皮轻轻跳了两下,缓缓睁开眼。 谢原眼帘轻垂。 果然是醒着的,刚才御医说的那些话,她显然也听到了。 正当谢原准备起身去给岁安倒杯水时,忽听她出声:“元一。” 谢原动作一僵。 他觉得自己已经猜到岁安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岁安干脆道:“如果……” “如果什么?”谢原猛然起身,转身看向她,语气有些沉冷。 即便此刻只是个寻常人在这里,也该听出谢原话中的不悦。 岁安静静的看着情绪反常的男人,并没有迟疑:“如果实在没办法,这个孩子,便没办法要了……” 谢原的喉头滚了一下。 他别开脸,微微起伏的肩膀,像在调整情绪。 可这话的冲击力,显然不是片刻能缓过来的,谢原看向岁安,语气压抑着恼火:“什么没办法?” 然而,面对即将爆发的谢原,岁安诡异的冷静着,而且越来越冷静:“你也听御医说了,除非我放下所有事安心养他,否则无论对孩子还是我,都不是什么好事。我不可能在这时候放下手,现在不行,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不行。” 谢原:“所以你舍弃他,舍弃我们的孩子?” 岁安轻轻抓住被褥,声音很轻,却透着决然:“你也可以舍弃我。” “你再说一遍。”谢原第一次用这么冷怒的态度面对岁安,他是真的火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间磨出来的:“李岁安,你再说一次。” 他的情绪越是有波动,岁安便越是冷静,“那你要我如何?我能放下吗?能忘了这些事吗?我做不到,便没法好好养他,长痛不如短痛,若谢家需要一个孩子,多得是人能为你生,未必得是我。” “可他是我们的孩子,此刻正活生生长在你腹中!”谢原忽然爆发,厉声怒吼:“你本可以把他生下来,却要用手段将他扼杀!你就是这样做母亲的吗?” 这一吼,像是宣战的信号,岁安的冷静崩塌,隐忍多时的情绪都混进了此刻的战况里,她失了理智,抓到什么就当做攻击武器:“你又何尝想要这个孩子!” “我?我不想?”谢原气笑了:“李岁安,你要打掉孩子,还要倒打一耙?我不想要这个孩子,那我这些日子以来小心翼翼的伺候又算什么?你是视而不见,还是瞎了眼!?” “那是因为你没得选!” 谢原脸色都白了:“没得选?” “孩子已经有了,你碍于责任,即便不想也不得不接受,那日你亲口对我说的,你并不想这么早做父亲,现在我替你做决定,我替你把不好说出口的话说出口,这难道不是一举两得吗!?”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在意的人,终究会记在心里。 当失智脱口而出时,它或许已不是现状事实,但一定是伤人的利器,甚至,是刻意的宣泄。 岁安在说完这话时便懵了。 心中分裂出了冷静理智的她,不可思议的质问她是怎么敢说出这等话的。 退一万步说,哪怕谢原心中至今没有期待过孩子,却已在行动上做到了极致。 他细细照顾她的起居饮食,明知她需要静养,可更清楚她放不下这些事,所以他从不制止,只是陪伴。 岁安在心中问自己,你还要他怎样? 心中忽然泛起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岁安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刚才那番话载着很多其他的情绪,它们无处宣泄,在发现这个豁口时,便不管不顾乘其之上,豁然涌出。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