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性子胆小, 自己也没什么主意, 更无甚心机,要不是玉贵人抬举, 恐怕现在还在掖庭寂寂无闻呢! 她心中暗暗腹诽,十分不满,可主子就是主子, 宁露就算心中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生怕班御女去禀了皇后, 将她调走,那才真的是会丢性命的大事。 班玉雅冷淡地看着她, 语气从未如此冰冷过:“是不是我平时对你太宽容也太好了,才让你生出这样的胆子在背后议论玉姐姐。” 宁露跟在班御女身边几个月以来, 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漠然的神情, 好似变了人一般, 看着她的眼神不带丝毫的情分和信任,只有探究。 她担心小主会从此对自己失了信任,忙跪下说着:“小主明鉴,奴婢并非有意议论玉贵人,只是奴婢实在不解,您和玉贵人亲如姐妹, 她怎么会不为您打算,奴婢跟在您身边这么久,对您如何,小主您是最清楚的,奴婢真心实意地希望小主能好,并非是刻意挑拨离间,还请小主饶恕奴婢吧!” 班玉雅冷冷垂眸看向宁露:“为我好?” “正是如此,宫中小主的恩宠都和陛下的宠爱分不开干系,奴婢也只是为了小主的前途做打算,才这般说的。” “这么说来,你倒是对我忠心不二了,连我在后宫的前途都这般操心。”宁露巧舌如簧,班玉雅早就知道她不对劲,自然不可能信她说的话。 但就算她知道宁露心思不纯,是别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可这背后之人没揪出来,她留着宁露就还有用。若是表现的太忌惮了,宁露动手就会更谨慎,更加让人防不胜防,说不定哪日就会反咬自己一口。 她要表现的自己昏懦,无防备,没有心机,反向博取宁露的信任,这样宁露才会更加大胆的听从背后之人的命令,让自己抓到把柄。 宁露哭哭啼啼道:“奴婢跟在小主身边一直恪尽职守,从不敢有半分轻怠,还请小主饶了奴婢一时嘴快,奴婢日后定会更加小心的。” 班玉雅轻叹一声,将她扶起来:“行了,你也别哭了,是本主心急,这才打了你。” “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但恩宠是玉姐姐的,我又能怎么样呢?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旁人我不信,你我总该信的。” 宁露怔了一瞬,呆呆地被班玉雅扶起来,见她松了口,想来也是信了自己的话,便可可怜怜地抹眼泪:“小主信奴婢,奴婢便安心多了。” “你是我的贴身宫女,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的意思,我虽然信你,但你也要记得谨言慎行,不要被外人挑出错处来,知道吗?”班玉雅柔柔地捻帕点上宁露红肿的脸颊,“你的脸都肿起来了,回去后我给你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今夜就好好歇息,不用贴身侍奉我了。” 宁露这才笑起来,点点头说:“多谢小主。” - 日子一直平静到十一月中旬,冬季已至。 第一缕晨光划破黑夜时,长安正下着初雪。 鹅毛般的大雪落满皇宫,入眼四处都被一层厚厚的银白色的雪光笼罩着,朱墙金瓦映着落雪纷纷,乍一出门却不觉得十分冷,抬脚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的响。 渡玉轩的院子里前些日子奉陛下的命移植来几株红梅,如今正迎雪盛开,黑褐虬枝被簌簌雪花覆盖,在日光下明艳夺目,晶莹剔透,十分好看。 今儿是冬月十五,正是要去凤仪宫请安的日子,渡玉轩的宫人们都穿上厚厚的棉衣,个个喜笑颜开地扫着院子里的积雪,时不时有宫女银铃般的笑声,偷偷攥个雪团子砸人玩。 渡玉轩内的银丝炭日夜不断,一下雪外头的温度反而高了些,屋内供着炭火,热得人微微冒汗。 沈霁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吴嬷嬷和霜惢为她梳头,身前的雕窗推开了半扇透透气。 院子里白雪红梅,入目是一片洁白,雅致小院,簌簌落雪,是从前在灵州从未见过的盛景。 筠雪原本看着几个小太监在屋檐下砸冰柱,一看小主在往外瞧,笑眯眯地从窗子里冒出头来:“小主,下雪是不是很好看?奴婢当初没骗您吧?” 沈霁柔柔笑一笑:“是很美,你说的不错。” 院内的宫女原本在扫雪,扫着扫着玩性大起,你追我赶打起了雪仗,笑声一阵阵的,飘得老远。 过会儿便是离开春澜宫前去晨昏定省的时间了,她们不好好扫雪,误了时辰如何是好,霜惢担心误事,低声说:“小主,奴婢前去训斥她们。” 沈霁调子微微上扬,诶了一声制止她,偏头笑道:“难得下一场雪,她们都高兴,我也高兴,让她们玩吧。” “小主真是好性子,难怪陛下和太后都喜欢您,”吴嬷嬷和蔼地笑着,手脚很利索地为她挽上一个流云髻,熨帖齐整,连一丝都不乱,“宫里头啊,就是缺些鲜活气儿,奴婢跟着太后身边久了,已经许多年不曾听到这样好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