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她突然有种转眼经年的感觉。 当初她就是从最末的从九品采女,一点一点地爬到了现在的从四品婉仪,转眼两年过去,如今抱着子昭再看那个位置,恍如隔梦。 青檀上前简单地检查了座椅,沈霁才抱着子昭坐下去,她是承安五年那一批嫔妃里唯一一个晋封至嫔主位份的,因此左右两边坐的并不全是她平时十分熟悉的嫔妃,而是从前宫里的旧人。 左侧坐着承安二年入宫的容婉仪,右侧便是常贵人了。 常贵人和沈霁有过一次联手,算有一两分交情,但常贵人深居简出,无心争宠,除了晨昏定省和宫宴时能见上一面,平素并不怎么喜欢和人来往,就算是参加宫宴,也多是专心吃自己的,偶尔和身边的宫女瑾珠低低笑两声。 对于她,沈霁有几分好感,但也仅限于此。 倒是旁边的容婉仪,她生得十分温婉柔美,在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但性子恬淡安静,话不怎么多,眼里总是有淡淡的哀伤。 听人说容婉仪刚入宫的时候,也曾有一阵十分得宠,但是后来有孕小产后一直介怀孩子的离去,连带着对陛下也不大上心,久而久之便失了宠,一直到现在也没能复宠。 宫里的女人,宠爱本就像日月潮汐一般时有更迭,有过得宠的时候,就会有失宠的时候,但看着容婉仪这般貌美的女子也要如鲜花一般无声无息的凋零,便是沈霁现在这样得宠,也偶尔会觉得寒心。 她抱着子昭在怀里逗弄着,低低笑他:“小娃娃,第一次见人这么多的地方,怕不怕呀?” 三皇子长到七个月大,这还是第一次带他出来参加这样人多的场合,因此容婉仪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闻中命格大贵的皇子。 她微微侧目看过去,只见三皇子生得白嫩可爱,眼神极为明亮,在玉婉仪的怀里咬着手指咯咯笑,这样温情,便觉得喜欢的紧。 当初她也是怀过自己的孩子的,若是能顺利生下来,现在该是和二皇子一样大…… 可惜她和那个孩子缘分太浅,着了恶人的道,失了孩子。 容婉仪眼底的哀伤几乎满溢出来,其实她也不想如此,可哪怕时隔几年,她还是会因为当初那个孩子没能顺利出生而无比介怀和伤感,那是个已经成形的女胎,若能生下来,会是她最宝贝的公主…… 察觉到身侧的目光,沈霁转眸看过去,淡笑着说:“容婉仪姐姐看起来很喜欢孩子。” 容婉仪发觉自己失态,敛眸用手帕蘸了蘸眼泪,缓缓点头:“是很喜欢孩子。” “只是我这一辈子,恐怕是不会再有孩子了……” 沈霁笑了笑:“姐姐还这样年轻,又这样貌美,只要能复宠,怀上孩子是迟早的事,何须如此伤感呢?” 容婉仪苦笑着低头,绞紧了手中的帕子:“我早已失宠多年,陛下又岂会记得我?何况我整日无端流泪,又有谁喜欢看着一个人长吁短叹,多谢妹妹关怀。” 旁边的青檀不动声色地向沈霁使了个眼色,沈霁眸光一闪,像是猜到了什么。 她笑着宽慰容婉仪:“陛下不是个薄情之人,姐姐失子之痛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只要姐姐肯重新将心思放在陛下身上,陛下定会怜惜姐姐的,届时再有孩子,不是轻而易举吗?” 说罢,沈霁似不经意般举起来子昭笑道:“孩子呀,都是为母的命,我简直不敢想,要是这般机灵可爱的小家伙那时候没能留在我身边,我会多伤心难过,定是要杀了害我孩子的人来报仇。” 容婉仪怔怔地看着她,像是被她的话打破了什么壁障一般,足足愣了许久。 沈霁从容笑着转回了头,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将怀里的子昭递给乳母抱着。 不出多时,殿内陆陆续续人都来齐,而后是太后先至,最后便是陛下。 秦渊迈步至至高无上的龙椅上时,貌似不经意般扫了一眼后妃这一侧,像是在人群中找着什么,待看到沈霁,眼底才闪过一丝惊艳,挪回了目光。 这一眼隐晦,许多人只以为是随意一眼,可沈霁却看到了。 勋贵满堂,妃妾无数,陛下却先瞧了自己一眼。 今日家宴,陛下宴请朝中重臣一同过年,便也算是一家亲的意思,是极大的荣耀,更是表示对他们的重视。 因此席内无人告假,每一人都到了,也是难得的团圆。 九州清晏内,所有人起身向陛下、太后和皇后请礼问安,庆贺新年。 陛下示意免礼,朗声与殿内诸人同贺新春佳节,饮酒助兴,君王与臣子共饮一番,气氛便从肃穆凝重转而轻松了起来。 今日宴席场面宏大,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