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眦欲裂—— 家里乱七八糟,仅有的一张桌子翻倒在墙角,布艺的拉链柜也倒了,衣服散落一地,连几个碗也没能幸免,全都摔成碎片。 而他的母亲白薇,正被一个瘦削的男人按在地上,抓着头发往后扯。 “跑,再跑,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男人穿发黄的背心,胡子拉碴,形容狼狈,却瞪着眼穷凶极恶,“快说钱在哪里?再不说老子打死你!”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向他扑过来,紧接着拳头狠狠落在脸上。 五月的第三个周末,天气预报说17时有雨,实际上16时就开始下了。 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一滴雨落在眼皮上,徐彦洹艰难地睁开眼睛,恍惚间看见蓝色的雨伞罩在头顶。 还有点力气,他去摸裤兜里的手机,没摸到,才想起刚才揍徐震的时候,手机掉地上,被徐震捡起来往墙上摔,屏幕都裂了。 徐震还趁他去扶母亲起来,抱起门口的陶盆,砸在他后肩。 “妈,”徐彦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含了一把沙砾,“现在,几点了?” 白薇披头散发,满脸泪痕交错:“别说话,乖,先不要说话,妈妈带你去医院,去医院就好了,就不会再流血了。” 有那么一瞬间,徐彦洹以为自己在做梦。 明明今天早上,白薇看到他床头的门票,还为他又交上朋友高兴。明明他们刚搬家,生活重新走上正轨,他参加班级篮球队,妈妈找到新工作,还给他买了手机。 明明一切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甚至开始对明天有了期待。 一定是在做梦,所以才这么黑暗,这么糟糕。 身体被固定在担架上动不了,徐彦洹张了张嘴,又说句什么,白薇附耳去听,他在问——怎么办。 怎么办,音乐会的门票在我这里。 怎么办,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不能和他一起去了。 四天后,周五。 拖着感冒未愈的身体走进教室,坐到座位上,俞心桥才迟钝地察觉到似乎在他进来之后,周遭变得异常安静。 前座梁奕转过身:“桥,你先答应我,一定要冷静。” 俞心桥觉得自己冷静得不行:“徐彦洹回来上课了?” 这是梁奕第一次听他连名带姓喊徐彦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一早就到教室了,现在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梁奕说。 俞心桥点头,“哦”了一声。 过一会儿,又问:“他看起来好吗,没生病吧?” “诶呦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他病没病,反正我看他挺好的,能跑能跳,倒是你——”梁奕观察俞心桥的脸色,“你不舒服就在家多休息两天啊,干吗着急来上学?” 似是自动忽略了后面一句话,俞心桥又点了下头:“没事。没事就好。” 那天,他在音乐厅门口从天亮等到天黑,从晴天等到暴雨。 他带了伞,而且厅门口有一截很长的屋檐,所以没淋着雨。但或许是前一天吹冷风的关系,回去之后还是得了重感冒。 发烧昏昏沉沉,俞心桥还不忘让手机满电待机,就怕错过信息。 任何一条可能是徐彦洹发过来的信息。 在茶叶蛋摊前,俞心桥用班级群威逼利诱,从徐彦洹口中撬出了手机号。本想等到听完音乐会各自回家,再给他发第一条短信,可以是“到家了吗”,也可以是“晚安好梦”。 俞心桥的仪式感总是发挥在奇怪的地方,因此他不想破坏这份出其不意的浪漫,一直等到音乐会开场,电话打不通,才不得不给徐彦洹发了第一条短信:我是俞心桥。你在忙吗?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