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入秋了,节气骗不了人,该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景致。树还绿,可树叶失了夏日的光彩,颜色转暗,脉络分明。一场秋雨一场寒,几日浇灌下来,耳边的虫鸣不再喧闹,倒是多了几分萧瑟。 短短一个时辰,秦宅内所有的白纸灯都卸了,仿佛大少爷从没病过。 “你推我出来做什么?”秦翎披着衣裳,“如今早晚凉,你也该多穿些。” “我又不怕冷。”钟言推了两步,便将轮子椅交给翠儿,顺手接过元墨手里的方子,“这是孙郎中抓的?不用按照他的药方吃,如今他没病了,药可以全停。” “是。”元墨将药方收了,“那茶还换吗?” 钟言左思右想,倒不是非要换,而是怕同一种茶水总是喝,给秦翎喝烦了。“换吧,换桑叶薄荷饮,取晒干存放的桑叶泡水,一个时辰后和两握淡竹叶以及三朵菊花一起煮沸,然后加薄荷叶十片,煮半柱香的时间就行了。这是药,可是也能当茶水,清肺润燥,平肝明目,最适合他来喝。” 小翠一听“清肺润燥”就说:“郎中说少爷体内还有风寒,不能润,想来是郎中看错了。” 钟言笑而不语,郎中看不出秦翎的病根,当然会看错,再说他体内有自己的阴血,脉象摸起来确实有风寒之兆。 秦翎听着他们三人在身后商量,只是换一道茶就这样费心思。走着走着,他发觉他们正往后厨去了,于是问:“你推我去厨房?” “是啊,顺便给你做几个菜,逼着你吃完再走。”钟言倒不全是这个心思,秦翎刚好,他怕有人迫不及待害他,故而拴在身边才踏实。再说,他还惦记着秦翎那碗老母鸡蒸过的白粥呢,那碗粥是谁做的至今没找出来,但厨房里肯定有人不干净。 说来也巧,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上回掉鞋的地方,还是秦翎先认出来的:“这树这样高,那日你究竟是怎么爬上去的?往后万万不可再做。” “这树就高了?我现在偏要再做。”钟言很喜欢看秦翎生气又没辙的样子,再说这树不算高,他一个轻巧地起身就能跃上去。可是抬腿刚要发力,他忽然怔住。 不对,自己现在是没有身法的女子。 于是,秦翎、元墨、小翠,三人眼睁睁地看着大少奶奶气定神闲地走向树根,双手上抓,四肢并用,往上爬。 秦翎:“……她可真是一个奇女子。” “少奶奶当真神力啊!”元墨叫好。 小翠担心:“我怎么觉得她要掉下来了。” 不是要掉,而是爬着爬着,钟言爬不动了。这树干粗硬,没有地方下手,他好多天没吃饭自然没有力气,这会儿卡在上不去又下不来的境地,双臂、双腿圈住树干,连连叫苦。真是的,自己响当当一个饿鬼道的祖师爷,为什么要在病秧子面前爬树啊?自己可真是昏了头。 元墨也看出来了,大吼:“不好,少奶奶要掉,我去扶!” 秦翎也坐不住了,虽然气得后悔,不该放纵她胡闹,可这会儿更多的是担心。他连忙站了起来,走到树旁朝上方伸出了手:“快下来,爬高了吓着你。” 钟言虽然惧高,可上树这点高度还算不上什么,只是会飞不会爬而已。“你起来,一会儿我跳下去磕着你。” “磕不到我,我扶你下来。”秦翎急得差点又咳,“你下来。” 钟言:“我不下。” 秦翎再劝,这可比小时候那只小兔子难救多了:“你下来,我必定扶好了,摔不着你。” 钟言没想到他会过来扶,两人一个树下,一个树上,你看我我看你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松了一只手,抓住了秦翎瘦长的手指。 “这可是你说的,摔不着我。”钟言局促地说。 秦翎回想起自己小时候解救的红眼小白兔,也是这般无助,他坚定地点了点头,用力地握紧她M.bgMBUIlDInG.coM